“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裴博士的头磕得更重,磕破出了血,看着很是吓人。
永安公主铁石心肠,并不为之所动,只轻声道:“拖出去打。”
没有一个人敢求情,眼睁睁地看着裴博士被拖出去,木棍打在人身上沉闷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中年男人的痛叫声。
没有一个人向外看。
张婉娘从椅子上起来,拽起徐贺远的头发,将徐贺远的脸的方向掰向门外,说:“驸马睁大眼睛看看,这个裴博士是因为你挨打的,可不干别人的事。”
徐贺远艰难地将眼睛移开,嘴角带着血痕,对着永安公主道:“别打了……”
张婉娘冷笑一声,扯着徐贺远,将他扯向门外,离挨打的裴博士越来越近,丢在地上:“驸马还是看看,不要偏头。”
徐贺远跪倒在地,沉默着不说话了。
乐人神色惊惶,眼泪一直往下掉,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公主殿下注意到她。
一楼的人们看着上面的场面,噤若寒蝉。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叫道:“再打就要把人打死了!”
徐贺远摸上永安公主的裙边,哀求地悲切地看着她。
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响起,在一片混乱中毫不显眼。
一个内侍上了二楼。
他穿着皇宫内的制服,是皇帝惯用的内侍,见到冷脸的公主,微笑道:“殿下,奴奉陛下的命令过来看看。”
永安公主“嗯”了一声。
内侍说道:“端午佳节,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永安公主说:“怎么,陛下觉得本宫做的不对?”
内侍摇摇头,道:“陛下说,这人要丁忧还请人来花楼,实在不孝,死不足惜,公主殿下此举实乃惩恶扬善,并无不妥。只是为这样一个晦气东西伤了殿下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
张婉娘也心知如此,便道:“皇兄对本宫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把他放了。”
被打的裴博士趴着爬不起来,嘴上却还是艰难道:“谢殿下仁慈,谢陛下仁慈……”
永安公主笑了,又捏了捏那乐人的脸,怜爱道:“真是漂亮的一张脸,这么小,还是个孩子呢。”
乐人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永安公主温柔地问:“你家在哪儿?”
乐人说:“江……南。”
“怪不得这么美呢。”公主说。
乐人磕磕巴巴道:“公主殿下才是……天姿……国色。”
永安公主又对着依然跪着的太学的那群人,道:“今日之事,可看清楚了?”
众人被吓破了胆子,又是一阵磕头,一个比一个用力,脸上都带了血。
“你们都滚吧。”永安公主说。
“多,多谢殿下!”
“多谢殿下!”
“殿下仁慈!殿下长乐万年!”
“殿下仁慈!”
一群人被吓得魂分魄散,劫后余生连滚带爬,像拔毛的鸡逃出汤火,飞快逃离了这个恐怖的是非之地。
劫后余生之下,满脑子都是永安公主是个杀人的疯子,还好陛下圣明仁德,能劝住公主殿下。
陛下真是仁德啊!
想必连皇帝陛下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做派,有一天竟能被臣下夸明君。
永安公主指了指徐贺远,道:“把这个东西带上,起驾,回公主府。”
永安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公主高坐銮驾一呼百诺,徐贺远跟在銮驾后面,还有两个侍卫盯着他。
他形容狼狈,面如白纸,因为被永安公主拽过几下,发簪歪着,鬓发散乱着,他低着头,神情麻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
就这么从安乐坊走到定安坊,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见到驸马这副模样,互相对视着,窃窃私语着。
到了公主府,付小将军刚好之前从宫宴上回来,出来迎接公主。
永安公主愠怒的脸色稍霁。
她问驸马:“你知错了吗?”
徐贺远朝她跪下,道:“臣知错。”
他今日被羞辱了无数次,显得他在付添面前露出这样难堪的一面,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永安公主叹了一口气,道:“驸马怎么不明白本宫的心呢,本宫爱重驸马,驸马却做下如此丑事……送驸马回他的院子,好好反省吧。”
前世遇到这种事情,公主要是心中不喜,也只会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善妒,因为公主三省几身,夫妻感情愈发和睦。
然后事到临头,换来背刺。
建立在谎言上的和睦假象,就像驸马的傲骨,打一打就折了。
徐贺远被请进自己的院子。
付小将军看着这一幕,什么话也没说。
张婉娘问他:“怎么,吓到啦?”
付小将军摇摇头,道:“我比他乖。”
永安公主又笑起来。
付小将军说:“臣从宫宴上回来时,便听到了这件事,陛下让臣回来,好好宽慰殿下。”
“想必这次事情一过,驸马也应该知道谨言慎行。”
永安公主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