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造纸作坊。 马车停在了外面的大道上,吴驹步行来到愣住这里。 这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大门紧闭着。 吴驹手下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还处于研发阶段,或者生产量较小的称之为作坊,批量生产的称之为厂,以前的玻璃作坊和现在屹立于吴家庄,体量巨大的玻璃厂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而造纸作坊,就是典型的还处于研发阶段的那个。 这也解释了荀子的那个问题:为什么纸很罕见? 原因有二。 第一点是,一直没有扩大生产规模,产能并不大,出产的那些纸基本都被吴驹、子楚这些人内部消化了,用吴驹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内测。 第二点是,吴驹对纸一直不满意,或者说精益求精。 这也不怪他,现在的造纸技术再强,也无法和后世媲美,而见惯了后世的纸张质量的吴驹又怎么可能对现在的质量满意呢? 一直以来,吴驹给这些研究造纸的匠人下的命令其实就一个:精益求精! 只要求不死,就往死里求。 截至现在为止,纸已经来到了第三十七个版本。 光是实验记录都摞了半个人这么高。 不同的原材料,不同的纸浆浓度,不同的添加剂,这都是他们的实验变量,而光是原材料这一项,就足以让人头疼了,这普天之下的草木种类加起来只怕有上万还不止,若考虑到排列组合,那组变量就更多到数不胜数。 前段时间和子楚聊科举制与义务教育的时候,吴驹就已经确认了接下来的方向,那就是发行纸张,打破知识禁锢,给平民百姓学习知识的机会。 今天这些儒家大拿的突然联合来信,又给吴驹提了个醒。 内测了这么久,也许,确实是时候将纸张公测了。 他叩响了门。 门内传来一串脚步声,不一会,大门开启了一条缝,透过缝吴驹看到了造纸作坊的负责人沈舫的脸。 见有段时间没见的吴驹突然出现在作坊门口,沈舫大吃一惊,连忙见礼:“吴卿!” “嗯。” 吴驹微微颔首:“带我去看看最新一版的纸。” “是。” 沈舫放开门,让吴驹进来,旋即将头探出去看了看左右,再度将门关上,插上门栓。 他带着吴驹走进院子,穿过一个个车间,来到作坊最深处。 这里有一摞摞纸张,颜色上可以看出细微的差别,从米白色到纯白色的都有。 沈舫拿来一卷纯白色的:“这便是最新的第三十八版了。” 吴驹接过。 摸着非常轻薄,无论从手感、厚度还是颜色来看,和后世的纸都几乎不差什么了。 “做得好。”吴驹夸了沈舫一句。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沈舫颔首。 “现在按照这个规格批量生产有问题吗?”吴驹问。 “只要原材料到位,其他都不成问题。”沈舫说着,找出这一版的实验记录交给吴驹。 吴驹拿过一看,并不是什么难找的木头。 其实如果技术到了后世那个程度,原材料已经是很小一部分了,更多的还是添加剂。 作坊的技术肯定是没有后世那么强,但他们现在也已经钻研出一部分技术,可以通过添加各种东西改变纸张的柔顺度、韧性等等。 吴驹在实物和实验记录里来回看了一番,最终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就让这一版的纸传之于世吧。” “啊?”沈舫一愣,然后突然激动起来:“您打算发行纸张了?” “嗯。”吴驹点点头。 “那太好了!”沈舫喜道。 在这作坊里这么久,每天就是研究各种纸,说不闷那是不可能的,当然,相比起吴驹给的丰厚报酬,闷这种小事是完全可以克服的。 身体是管住了,可是思想没法管住啊。 沈舫就常常畅想着纸张发售时的场景,天下文人尽皆求纸,绝对是一番盛景吧! 造纸作坊的工作一切保密,没人知道沈舫他们在这吴家庄深处做些什么,沈舫看着李铭凯、张勉、陈石复、老夏、侯渭那些人每天威风八面,常常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便作坊为厂,有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去把所有工人都叫来。”吴驹说。 “是。”沈舫重重点头,小跑着离开,脚步不知比刚刚轻快了多少倍。 不一会,大批大批的工人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在吴驹面前站成一排。 吴驹扫视一眼,朗声说道: “你们长时间以来在这座作坊里做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纸能做到现在这么好,是你们每个人的功劳,我感到很欣慰!” 工匠们闻言不禁挺起了胸膛。 虽然他们做的事没人知晓,但思想工作这一块吴驹一直是吩咐沈舫在做的,为的就是让这些工人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无上光荣,是可以留名于青史的事情。 吴驹一句一顿的说道: “现在,我宣布个事!” “造纸作坊,以后就不开了!” 哗啦一声,工匠们瞬间站不住了。 “什么情况?” “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为什么不开了啊?” “咳咳!”沈舫重重的咳嗽两声,训斥道:“安静!听吴卿讲话!” 喧嚣声渐停。 吴驹转而说出了下半句话:“自即日起!造纸作坊扩建为造纸厂!” 哗啦一声,工匠们又站不住了。 “卧槽!” “真的假的?” 这次沈舫没有说话,而是和工匠们已经,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以舒缓胸中的激荡。 “造纸作坊不在了,不代表不需要继续研究,你们这些功臣更不可能弃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