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卿依次启奏!” 此言一出,只见位于百官队列最前的吕不韦出列,沉声说道: “周王于洛阳聚韩赵魏楚燕五国之士,欲合纵五国攻秦,相邀兵家少主孙隐居纵约长之位,且攻且守,还望诸卿明鉴,大王明示!”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这个消息早已不是秘密了,众臣倒也没露出什么惊慌之色。 吴驹站在队列中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这一切,他这次特地参加朝会,就是想知道秦国将会如何应对这次合纵。 “数年前,周赧王与西周文君谋秦,秦举雄师出关远袭,大破周王室,如今周王再次兴兵攻秦,此举显然是仍然对此仇念念不忘,臣认为,吾等当效仿昭襄王,立刻举大军攻之,方能平定此乱。”一个老将出列说道。 迅速出兵反击,打散合纵大军。 这个说法显然是当今朝堂的主流。 但偌大的朝堂数百臣子,难免有人提出异议。 “臣以为,周王此举不过是恐秦已久,望虚张声势,以求自保,出兵当暂且搁置,反之许以重利以安抚周王,则合纵大军散去。” 吴驹:??? 他伸脖子想看看谁张口说出的这话。 啊……是奉常啊,那没事了。 奉常,掌宗庙礼仪,如今虽然七国各自为战,但这些旧时代的学士有很多依旧拥立着周王室。 尤其是秦国现在的奉常更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学究,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但此类言论显然是站不住脚跟的。 奉常话音刚落,便有人嗤笑一声,反驳道:“兵家少主孙隐都已经出山,由齐至周,不远千里抵达洛阳担任了纵约长,奉常却以为这只是虚张声势,多是有些可笑了。” 蒙骜也站了出来,反驳奉常之言:“孙隐年少成名,熟读兵法,传说堪比祖先孙子,将他立为纵约长。且兵家居齐已久,多年未曾出山,将他们寻来,可见周王乃是认真的。” “攻周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贸然出击,恐遭天下人口诛笔伐,遂聚而伐秦,此中利弊,还望大王与众卿思虑清楚。”奉常依旧坚持己见。 众人无语。 秦国做的大逆不道的事还少吗? 攻韩,攻楚,攻燕,攻齐,攻赵,攻魏,攻周王室,灭西周,秦昭襄王甚至还称过帝。 时至今日,秦国早已被冠以“暴秦”之称,乃是天下公敌。 王龁站出来,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王龁无能,多年来甚至未能为大秦再下上党,但吾毕竟三朝宿将,亦与朝中不少老将老臣一样,亲身经历过两次合纵。” “昭襄王时,孟尝君田文合纵三国,以齐闵王为纵约长,历时三年,攻入函谷关,迫使我秦国归还刚攻下不久的武遂和封陵。 “十年后,苏秦佩六国相印,聚五国兵马,再度叩关攻秦,那一次的合纵距今日较近,朝中不少人都经历过,且历历在目。” “如今合纵大军再度集结,若此次孙隐和周王带领大军兵临函谷关,朝中可有一人能保证函谷关守得住,函谷关若被攻破,则合纵大军长驱直入,若我大秦败了,又有何人能当得起这个责任?” 王龁所说的,正是不少人的心声。 他所说的话,更是顿时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 朝中宿将宿臣不在少数,那两次合纵可以说是他们毕生都难以忘却之事,只是想一想都不禁令人心神战栗! 吴驹陷入了沉思。 历史上所记载的五次合纵,攻入函谷关的只有两次,有所成效的只有三次,并且五次中没有一次灭亡了秦国。 这么说听起来名震天下的合纵好像只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但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想。 除了最开始公孙衍聚集的合纵以秦国大获全胜而告终以外,其他四次合纵之所以失败,秦国或多或少都运用了离间,亦或者秦国本就占一定优势。 秦国远没有强到离谱,以一国之力抵挡东方七国,五次合纵之下之所以还能存活,其原因往往都是综合性的,是不止一方面的。 况且就是胜了,也都是险胜和惨胜罢了。 不说五次合纵,就秦昭襄王时期发生的两次合纵来说,都令秦元气大伤。 苏秦的合纵甚至令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但却将合纵带来的堪称恐怖的威胁阐述的明明白白,每一个老秦人对此都深有体会。 接下里,朝堂上陷入了漫长的争论,毕竟像奉常那样对合纵抱有迟疑、企图和谈的人还是不少的,所持有的理论也是五花八门。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在朝堂上相当活跃的诸国外戚,现在却是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与世无争的亚子。 这是因为东方六国,除了齐国以外都参与了合纵,这个时候要是还活跃的话容易给自己引来猜忌。 当然,没了这些外戚说话,发言的声音相较往常少了许多。 从头到尾,子楚和吴驹都如同两个局外人一般,一上一下注视着这一切。 然而开战已是大势所趋,朝堂上很快大势已定。 “大王,请您示下。”吕不韦道。 “请大王示下!”众人作揖。 子楚这才缓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周王攻秦之意昭然,寡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将我秦国百年数代基业拱手让人!” “依寡人之意,此战非打不可!” “大王圣明!”众臣作揖。 “正如王老将军所言,朝堂上诸卿都是抵挡过苏秦亦或者孟尝君田文之合纵的,祖父能抵挡两次合纵,寡人身为他的孙子,虽不敢与其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