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会怨恨厌恶吗?
是以她根本就不敢往姚府传信,拖着拖着,竟然就到了连笔都提不动的地步。
“傻孩子,”姚夫人将她的鬓发轻柔地捋至耳后,“你便不是我亲生的又如何?我将你养这么大,便是小猫小狗也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你这么大个人呢,你呀,惯会胡思乱想。”
将姚枝雪哄睡着之后,姚夫人走到外间,唤来一直候在一旁的冬晴。
“近日可是有人在传什么风言风语?”
冬晴想了想,回道:“奴婢并未听说。”
姚夫人神色稍缓,也许是她想多了。
又往里间看了一眼,“仔细伺候着小姐,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冬晴点头称是,姚夫人这才离开。
此时外面已经天亮,冬晴熄了房间里的灯,将帐幔放下,免得阳光晃到姚枝雪。
又忙了一会,她才坐到一边支着脑袋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床帐上挂着的铃铛又响了起来,冬晴连忙进里屋去服侍。
“这帐幔以后便都挂着吧,”姚枝雪说着看向窗外,“什么时辰了?”
冬晴道:“约莫到了巳时。”
姚枝雪睡这一觉感觉好了许多,便换上衣服,想到院子里走走。
冬晴有些担心,“小姐,您的病才见好,万一又受了风……”
姚枝雪道:“没事,房间里太闷了,我待一会便回来。”
冬晴劝不住她,替她将狐裘大衣裹好才跟着她出了房门。
冬日里的阳光瞧着虽好,一出来才知道外面有多冷,姚枝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柔软的狐狸毛蹭得她脸颊痒痒的。
“把椅子取来,我坐一会。”
大病初愈,她身上懒洋洋的,被这冷风一吹,才觉得清醒了几分。
几个小丫鬟见主子出来了,干活更加细致用心,丝毫不敢懈怠。
只是时不时地偷偷瞧。
主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化了的雪水顺着屋檐滴落,连成串,姚枝雪就这么坐在屋檐下,愣愣地看着院子里。
还有一年的时间,姚家真正的千金就会回来,届时,她又该如何?
像上辈子一样跟着舅舅回去吗?
想到她那位表哥黏腻恶心的眼神,姚枝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便是死也不会回去。
可是,难不成要继续留在姚府吗?
她虽然未与真千金见过面,但也从舅舅嘴里旁敲侧击的了解到了一些。
真千金是个很有主见的,早几年便外出游历,既然爹娘是在岭南寻到的人,想必她此时也在岭南才对。
说到底是她占了她的身份,若是留在姚府,岂不是平白给爹娘添堵?
在舅舅家里时,她倒也瞧见过真千金曾住过的房间——早就被改成了她表哥的书房。
从她在舅舅家里过的那半年来看,想必真千金过得也并不如意,而她却在姚府锦衣玉食地生活着。
推己及人,真千金回来看见她,想来心里也不会舒坦,这样下去,大家只会越来越尴尬。
姚枝雪自觉亏欠许多,若不是她如今不知道真千金的行踪,早就将真千金带到爹娘面前了。
舅舅家不能去,姚府也不能留。
她垂着眼睛,神色恹恹。
那便把自己嫁出去好了。
这样一来,舅舅没了借口把她接回去,她也不会留在姚府碍眼。若是爹娘愿意,她还算是姚府的半个女儿。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冬晴为她拿来了小手炉,姚枝雪接过放在怀里。
狐裘下,她慢慢摩挲着手炉。
燕京的儿郎们那么多,她该选谁好呢。
只不过她平常鲜少出门,连闺中密友都没有,更别提认识的男子。
脑海里转了一圈,若说年龄合适的男子,她倒还真能说上来一个人——淮北王之子,戎秋。
其实姚枝雪并不认识戎秋,两个人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姚家再富,也不过是商户而已,可戎家不一样,那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
淮北王手里是握着兵权的,守在边关,为了避免猜疑,主动将戎秋留在京中。
皇帝自然对此心照不宣,因此对戎秋也是百般纵容,反倒将他惯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当然,这些都是她在朝为官的哥哥告诉她的。
据说此人行事乖张,平日里横行霸道,为人飞扬跋扈……
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
姚枝雪脸色稍变,就此人风评而言,她若是嫁给他,那岂不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她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想到他身上?
更何况两人地位天差地别,他怎么可能娶她一个商户女。
……不。
淮北王本就势大,皇帝不会容忍戎秋娶一位世家女。
如此说来也并非全无可能。
虽说传言不会空穴来风,但也不可尽信。
若是能与他相处几日就好了。
想到此处,姚枝雪坐直了身子。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