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黑夜的暗色,斜斜地从碧纱窗外漏进,像片轻柔的鹅羽,悄悄停在被角上。
一丝似清似苦的药香渗进了鼻端,绿萝秀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美丽的眼睛。
欧阳逍正坐在床边,俊逸的面孔有些憔悴,眼中淡淡的笑意,似高山流出的泉水,隐隐浮动着几不可察的光影。
绿萝愣了愣,随即嫣然笑开:“哥哥今日没公事么?”
每天她醒来时,欧阳逍早已上朝去了,此刻见他还留在府中,她眸中便染上了几分惊喜。
“我特地告假,陪你一天可好?”
“好啊,好啊!”绿萝笑得两眼弯成了月牙,“咱们马上出去玩——”
“行,但你得先把药喝了。”欧阳逍从旁边的梨木桌上端过一碗药,苦涩的药气萦绕在修削的指尖,正是她惯常喝的味道。
“能不能……不喝?”绿萝难过地抿了抿唇,眸中带上了一点盈盈似水的哀求,宛然可怜。
欧阳逍不说话,只将碗凑到她嘴边,她知道强不过,只得就着他手中喝了。好容易喝完,秀眉早蹙成一团:“好苦,好苦!”
欧阳逍微微一笑,背在后面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手上正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绿萝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抓过,连吃了两颗,方叹道:“总算将药味盖过去了。”
欧阳逍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似漫不经心,又若有所指地道:“糖虽甜,但多吃无益,药虽苦,却能够治病,你可不能再使性子不喝药了。”
绿萝咬着糖葫芦,眼波斜斜地瞥过来,一脸无辜:“我哪有?你叫我喝的药我不都乖乖喝了么?”
欧阳逍慢慢伸手,替她抹去脸上一粒糖渣:“昨儿中午那碗药你不就没喝?”
绿萝小脸一垮,哀声道:“也不知怎的,我一闻那药就觉得味道怪怪的,和平日喝的都不一样,脑中老有个声音在拼命叫我不要喝,不要喝……所以我就没喝。”
难道真像卢神医说的那样,她果然只是凭本能察觉出不对?欧阳逍陷入了沉思。
绿萝见他神情严肃,心里便有些慌,软声求道:“哥哥不要生气,萝儿知错了,以后每碗药萝儿都会乖乖喝的。”
欧阳逍蓦然一惊,忙道:“萝儿没错,昨天那碗药确实熬错了。以后你若闻到味道不对,切不可再喝,记住了吗?”
绿萝大眼忽闪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欧阳逍望着她,犹豫了一下,道:“萝儿,今天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两个人。”
“什么地方?是我认识的人么?”
欧阳逍不答,只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绿萝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后,便照他的吩咐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疑惑不安地跟着他,坐马车一直到了刑部大牢。
欧阳逍拿出令牌,守卫验过后,恭恭敬敬地放了行。
他们先穿过一道窄窄的拱门,迎面一方照壁,转过照壁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接连五个拐角,六道铁门,然后踏上一条一米来宽的甬道,甬道尽头才是牢房。
欧阳逍拉着绿萝的小手,慢慢走过一间间牢房,两人的脚步轻轻敲在石板路上,发出空寂的回响。
她的手心渗出了冷汗,只因周围的情形太过可怕,牢房里都是形容可怖的犯人:有的呆呆躺在地上,双眼空洞了无生气;有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不断地呻yin惨呼;有的一看见他们走过,便“呼”的一下蹿到铁栏边,龇牙裂嘴地疯笑,形同鬼怪。
绿萝吓得紧偎着欧阳逍,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两边的火把将铁栏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让人禁不住胆寒。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又过了三道铁门,欧阳逍掏了三次令牌,让三处守卫验明了正身,方才获准进入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这间牢房的铁栏明显更粗,守卫也更多。透过缝隙,绿萝看见偌大的牢房只关着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在打坐,两个女的凑在一起,正小声聊着什么。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鼠豸“悉悉嗦嗦”地钻出,小小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惨绿的光,直直地瞪着他们,“吱”地怪叫一声。
绿萝心中一紧,禁不住又朝欧阳逍靠了靠。欧阳逍将她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温和的眸中流动着飘忽不定的光泽。
“你认得他们吗?”耳边传来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充满了梦魇般的磁性,仿佛在诱惑她打开记忆之门。
火把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燃烧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像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暗淡的火光映在绿萝脸上,投下闪烁不定的阴影,清澈的眸子渐渐变得迷茫。
“我认得他们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喃喃自语着,像个被困在噩梦中的人那般无助,“他们不是犯人么?哥哥为何带我来见他们?”
“你仔细瞧瞧,或许能想起什么。”欧阳逍静静凝视着她,眉目间隐透着一股别样的深沉。
绿萝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然后垂下眼,仍是摇头。
欧阳逍吩咐守卫打开牢门,守卫犹豫了一下,道:“启禀王爷,里面那个男子武功甚是厉害,王爷可要多带些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