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颜慈也分辨不出自己听见的究竟是孟宴臣的说话声还是外面的雨声,是咖啡厅里客人的谈话声,还是自己此刻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太乱了。
声音太多了,她怀疑酒精作祟,让她此时根本无法清醒地辨别那些杂乱的声源,更不能认真思考孟宴臣那句话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的演技没什么问题,但没得到他哪怕一个眼神;她觉得自己的小聪明天衣无缝,可惜没换来他任何一句和蝴蝶无关的话语。
蝴蝶很美,她听进去的同时,也在暗暗好奇作为名门后代的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美丽却脆弱的生物,更疑惑他为什么懂这么多。
她记得高中的春花、夏阳、秋叶和冬雪,也记得毕业后的春夏秋冬时间变迁。
在RAM求学的几年里,她试着去更深入地了解蝴蝶,了解他提过很多次的光明女神。为了演出,她专程去找了裁缝师傅,聊蝴蝶的细节,几乎坐在师傅的工坊里盯着他穿针引线。
可惜,那场名为“FLYING WITH... ”的巡演,终究没能等来一位姓孟的听众。
偏偏之后的巡演里,孟宴臣去的那场,她病倒了,烧到40多度,连拿琴的力气都没有。
而现在,孟宴臣亲口说,她不是别人,他没喜欢过别人。
“有点冷,回酒店吧。”颜慈笑了笑。“我叫车,你把琴包给我。”
“颜慈。”
她却置若罔闻,接过琴包之后,快速把琴放好,重新背在自己肩上。外面雨已经小了很多,就剩毛毛细雨,她快步出去,察觉他没跟上,茫然地停下,转身看着他。
“你不走吗?我们得去大路边,这里不好叫车,cab进不来的。”
她正好站在路灯下,冷色的光打在她头顶,细密飘扬的雨丝在灯光下起舞,如同在光柱里盘旋的暗夜精灵,兜兜转转地落在她身上。
浅色的礼服在灯光下更显明亮,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初乐团演出海报上的她。
颜慈却误解了他的眼神,顿时沮丧:“如果你要回别墅那边,也得去大路边叫车……或者,你的助理现在在哪里?还在别墅吗?你可以让他过来接你,或者让他通知别墅的司机,开车过来很快,七八分钟就能到。”
孟宴臣大步上前来,轻轻接过她的琴包:“回酒店吧,我们去大路边。”
只是,两个人刚准备走,她却差点平地摔一跤,所幸孟宴臣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这才让她勉强重新站稳。
在发现是她的细鞋跟卡进路缝里的同时,她还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被孟宴臣很好地揽着。
仅稍微抬眼,她就能撞进孟宴臣的视线里。
虽然背光,但她依然觉得他镜片后的眼睛很亮,亮得让她心慌,进而让所有逃避心理都无处遁形。
而孟宴臣此时很是慌张。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让他有些害怕。
刚刚虽然在后院里抱住她,但那时候四下昏暗无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磕着碰着,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去接住她,而后将她放下。
而现在,所有光都聚在她脸上,她漂亮的浅色瞳孔近在咫尺,他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想躲,却动弹不得。
那是他喜欢了很久的眼睛。
他却无法承认、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的喜欢。
在事关曾经年少时的欢喜与心动的“敢不敢”问题上,他的选择或许还是“不敢”。他担心自己的解释在她看来是某种意义上的安慰,更是对过去所做之事的欲盖弥彰。
颜慈先僵硬地挪开视线,用了点巧劲拔出鞋跟,随后拽着依旧没有回过神的孟宴臣再次开跑,像是在逃离什么恐怖的场景。
孟宴臣以为她冷,及时跟上她的速度,却没想到她突然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还没来得及喘气,手就拽住了他的领结。
下一秒,他尝到了红酒的味道。
所有的毫无准备和毫无招架,都在这瞬间变成了兵荒马乱。
小巷里的气味并不好闻,但他压根顾不上气味,顷刻间慌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这样的犹豫只持续了几秒钟,在他意识到这股红酒的味道让人甘愿沉醉进去的同时,掌心也轻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除了夏天,他现在也很喜欢秋天。
分开时不可避免地扯出银丝,直白地挂在她唇角。
颜慈看他原本清透的眼镜上起了层雾,一下子笑出声,用常年随身携带的那块绒布给他擦了,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也不是别人。”
孟宴臣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她唇角,原本想的是伸手替她擦掉,但脑子却慢了一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吻已经落下去了。
颜慈不知何时圈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他更近,而几乎与此同时,她察觉腰上的力气更重,几乎要把她扣进身体里。
他的接吻技巧可以说是相当生疏,好几次不慎咬到她,但她有着十足的耐心一点点引导他,而后笑着全盘接纳。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孟宴臣原本想带她回自己房间,还能给她煮点热茶,但助理出现得及时,说是国内马上要开个现场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