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袚这话一说,冯婉就笑了。
宣袚当即怒了:“你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态度?!”
冯婉慢吞吞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感觉,圣人他老人家对我还真是看重。”
她这么一“实话实说”,倒是把宣袚给整不会了。
总感觉这女人没可能这么听话、一定是又在琢磨什么幺蛾子吧。
宣袚满腹疑虑、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再多说,只无奈地挥了挥手道:“进去吧。”
反正要是她不想说,怎么逼她都没有用的——之前的几次不都是这样,明明有梦里的神仙指引,他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压制住她。
好在这都不重要,要不了两天,她就是他掌中之物了。就让她占点儿嘴皮子上的便宜,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老爷子这一次看起来是真的不行了,皇位都已经是唾手可得,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宣袚这么一想,立刻就感觉自己的气儿都顺了不少。
冯婉将他表情的微妙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觉得好笑,面上却什么都不显,照旧不卑不亢、从善如流。
反正这一次来,就是为了看看这皇家两父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的,至于中间的过场,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在她眼里,这两位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虽然她自己,也差不多是一样。不过跟他们不同,她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亏了——说不定还能回去自己的世界呢,都二刷了还是折腾了这么久,累了,毁灭吧。
冯婉带着这种心情走进了老皇帝的寝宫,却意外地发现,原本应该躺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景慧帝居然站了起来。
事实上,从背影看过去,他跟一个没事儿的人差不多,根本就看不出半分病态。
不过,等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他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现在这种状态,与其说是看不出半分病态,倒不如说是回光返照,有些不太正常的精神了。
再看他看过来的眼神,冯婉心中微微一震,暗道来者不善,不由得还是打起精神来应对。
景慧帝看到冯婉如此,倒似乎是愈发来了劲。
甚至还直接开口让宣袚出去,留冯婉跟他单独说话。
“这……”宣袚面露难色,似乎怎么都猜不透景慧帝到底是要做什么——偏偏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忤逆”。不管这老爷子要做什么,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宣袚深深看了冯婉一眼,就默默离开了。走之前还十分“贴心”地替景慧帝和冯婉关上了门。
冯婉对此表示十分无语,但是景慧帝似乎很是受用——所以说,宣袚最后能够登上皇位,这绝对是因为有内幕吧?
若是不然,怎么不管他做出什么脑残的举动,景慧帝都对他不离不弃、甚至大部分情况之下都很满意呢?
一定是如此吧?
冯婉默默吐了个槽,然后就迎上了景慧帝审视的目光——想来是因着人之将死的缘故,这目光冰冷锋利,如同毒蛇一样让人浑身难受,恨不得当场逃离。
不过冯婉却并不想要逃离。
不要说现在的景慧帝不过就是濒死之前的虚张声势,就算是他鼎盛时期,气场全开的时候,她也没有怕过。
气场这种事儿就是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果然,冯婉这里撑住了没认怂,那先泄气的就是景慧帝了。
他咳嗦了一声,有些摇摇欲坠地扶住了窗子,见到冯婉并没有上前搀扶,却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你这丫头,果然还是一样,半点儿不肯让步。”
冯婉淡淡道:“圣人言重了。民女只是恪守规矩,不敢逾距而已。”
景慧帝彻底笑出了声:“好,好个懂规矩的孩子……你且过来,朕有话要同你说。”
想是见冯婉有些迟疑,景慧帝苦笑道:“朕已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你还担心朕会吃了你不成?”
冯婉叹息道:“民女不敢妄揣圣意……民女出身乡野、性本愚钝,圣人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这话就说得挺明白了——有话直说,别搞这些用不着的。
景慧帝见她如此,终究还是只能妥协,叹息道:“不愧是凤家女,真是个执拗的性子,跟她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免又是有些发怔,看着冯婉的脸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婉一看就明白过来,他这是想起了凤皇后——侄女肖姑,之前冯婉有意避开跟凤皇后同框,穿衣打扮也绝对不会跟凤皇后沾边儿,加上那个时候有凤皇后本尊在,景慧帝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现在斯人已逝,正是睹物思人的时候,加上冯婉今日没有用心的日常随意打扮,倒是有些像昔日在宫中做皇后时候的模样了。
也就是说,凤皇后“驾崩”之后,这位一直跟她相敬如冰的景慧帝老爷子,现在开始怀念她了,甚至都要靠收集周边来证明深情了。
真是,不愧是皇家男人,这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
想起上辈子宣袚给她添的那些堵,冯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