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蛋睡了大概半个小时,白子乔便想了半个小时。
她现在到了这个地方,还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
一切只能听天命了。
先过好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最重要。
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天色很晒,“走吧,别太晚了,这日头只会越来越晒。”
白子乔在前面拉着车,阿蛋在后面帮忙推着。
两人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这林间。
一棵大树上,重重树影后,藏着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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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走了有两个时辰,二丫爹的尸臭已经藏不住了,尸体腐烂。
两人站在府城门口,两边进出城门的百姓都捂着口鼻。
“这是什么啊!臭死了!”
“哎哟!我看到有双脚……不会是死人吧!”
“真晦气!快走快走!”
周围的百姓都觉得晦气,直接绕过他们走来。
阿蛋抿紧唇,双手握成拳,努力克制自己。
白子乔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只是抬头看着这比县里的牌坊还要壮观的城门,不禁感叹。
“大城市就是豪气点儿啊……”
阿蛋没听清,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白子乔拉着推车,走到城门口下,那里守着两个官兵。
官兵远远就闻到味儿了,立刻呵停两人,“这是什么!”
白子乔恭敬地弯腰,“官爷,这是家父,因被人投毒身亡,此次前来府城,是为了去府衙击鼓鸣冤,麻烦官爷放行。”
两位官兵捂着口鼻,多闻一秒都难受,赶紧摆手让他们进去。
白子乔和阿蛋连连道谢,推着推车就往城里去。
这里的大街可比县里热闹多了,他们问了百姓去府衙的路。
穿过大街,找到分叉口拐个弯就看到一座威严的府邸。
门口有一个大鼓,梁上挂着门匾。
“你们是干什么的?府衙门口不得停留!”
白子乔快步上前,“差爷,家中阿爹横死,我是来求青天大老爷伸冤的!”
两位衙差看向后面的推车,一个小男孩儿还跪在地上。
面色有些不耐,拧结着眉头,倒也没有驱赶的意思,“不巧,知府大人出去办案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白子乔看了看日头,拉着二丫爹的尸身找了块儿阴凉的地方,晒狠了就麻烦了。
再走回衙差跟前,“若我击鼓,知府大人会赶回来吗?”
现在不能拖,她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一天一夜没好好睡过觉,精神有些不济。
衙差闻言,脸色更甚,“知府大人去办案!大案!你说回就回的?!”
见衙差脸色不好,白子乔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一会儿惹恼了人家,落个不好。
无奈只能走到阿蛋身旁,跟着他一起跪下,“那我们便在这儿等等吧。”
这里是府城,知府大人最大,他们这些平民,就是要跪着。
即便她是新时代来的人民,但身处阶级环境,就不要做那些惹人眼目的事情。
——
两人从中午跪到临近黄昏了,那位知府大人还不见人。
阿蛋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白子乔从怀中拿出路上买的干饼,“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阿蛋伸手接过,“谢谢姐姐。”
距离二丫爹死去已经有两日了,拖下去会很麻烦。
白子乔起身,脚一动,脑子一晕,吃差点儿倒栽到地上去,幸好阿蛋扶住了。
“姐姐,没事儿吧?”
白子乔摇头,慢慢站起身来,刚想走过去,就看到府衙门口回来一个中年男人。
脸色通红,远远都能闻到酒气。
门口两个衙差立刻上去扶着,“捕头,咋喝了这么多啊?”
那男人摆手,走路都踉跄了,“还不是大人非要我喝,嗝!就是接待个巡抚大人,他还不喝酒!气死了!”
一旁的衙差立刻狗腿地哈腰,“那是那是,嘿嘿!听说海丰酒楼的饭菜可好了,不知捕头……”
“滚!”
白子乔猛地一惊,暗暗咬牙,【这就是大案!呸!】
转身蹲下,眼里怒火中烧,“阿蛋,推着阿爹跟我走!”
白子乔把推车上的绳子往脖子和肩上一带,在前面拉着,阿蛋在后面推着。
那边的衙差光顾着奉承捕头,已经进去府衙了。
白子乔冷眼看了一眼那朱红色大门,官……何为官……
她倒是见识了“官”……
天色渐暗,白子乔让阿蛋去问路人,那个海丰酒楼怎么走,她远远地跟在后面,免得尸体的腐臭味吓到路人。
一位好心的大娘看到两个孩子,还拖着一个重物,特别是白子乔身上的衣服,那醒目的血色,满是心疼,直接带着他俩去海丰酒楼。
告别大娘,白子乔看着这酒楼门口,客人络绎不绝,真是个好地方啊……
也是个状告的好地方!
白子乔拉着推车走到正门口,门口招待的店小二一闻到味儿,赶忙过来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