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蛋看着她的笑,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以前的姐姐,不爱笑,不爱说话,不爱动脑子,不像你……你会看尸体……”
“……”白子乔看着阿蛋困惑的眼中,带着丝丝惧怕,轻轻叹了一气,“我确实不是你姐姐,但是这具身体,就是你姐姐,你懂吗?”
阿蛋摇头,因为憋着泪水,嘴角扁着用力克制即将崩溃的情绪,两颗泪珠从眼里甩了出来。
白子乔无奈,她是个淡漠的性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实话实说。
“你的姐姐,在牢里被打死了;而我,在你姐姐死后,魂魄落在了你姐姐身上……”做思考状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阿蛋嘴更扁了,“姐姐真的死了?”话刚说话,眼泪哗啦啦地掉,跟不要钱似的。
白子乔没有伸手给他擦眼泪,依旧正襟危坐。
“即死了,但又没死,因为我现在不就坐在你面前吗?”
说完便继续检查尸体了,这些事情,要他自己想清楚,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白子乔看着二丫爹的脸,其实她一开始断定二丫爹是中毒身亡,因为他的嘴唇有些发紫,但还需要更多确切的证据才行。
脖子的印子,她用自己的手按上去,接近一个手掌的位置。
再掰开二丫爹的嘴,凑近闻了闻,有些异臭,肉眼看进去,还有一些黏稠液体。
看来是在牢里被人喂了毒。
大概能确定死因,现在只能等待晚上了。
细数了二丫爹上半身的伤痕,重新穿好衣服,从身上撕下一块儿布料,盖在他的脸上。
“阿蛋,我现在有件事想跟你说。”
阿蛋在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白子乔伸手拉了一下,他才闷闷回应,“嗯……”
“你振作点儿,阿爹的仇还没报,咱家的冤案还没破,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懂吗?”
说到这个,阿蛋猛地抬头,两眼通红,用力点头,“嗯!”
见他真的振作起来,白子乔从腰袋里拿出一两银子,“你现在去县里找家铁匠铺,买两把最差的刀,柴刀斧头都行,一定要最便宜的。”
把银子塞到阿蛋手中,“再去找一辆推车,破点儿没关系,我们用来推阿爹进府城;然后去回村的那条路,等着柳娘和小草,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不要跟来。”
阿蛋将银子紧紧捏在手中,“我们要带着阿爹进府城?”
白子乔凑到阿蛋耳旁,悄声说道,“嗯,这里的县令昏庸无能,收受贿赂,那我就去远点儿的地方告他!”
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关家二子在府城里。
阿蛋听得一愣,“姐姐找到证据了?”
白子乔立刻捂住阿蛋的嘴,眼睛扫了扫四周,“小点声儿,反正你照我的去做,晚些等天儿没那么热了,我们就推着阿爹去府城。”
“好!”
阿蛋把怀里的包子交给白子乔,紧紧捏着银子下山,白子乔慢慢站起来,拍拍沾了泥的裙摆。
“看够没?出来吧。”
白子乔把包子揣进怀里,一双利眼紧紧盯着屋外的某处。
就在方才她交代阿蛋去做事的时候,那里突然发出一些声响,很细微,阿蛋都没有察觉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体的五感特别敏锐,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楚。
白子乔看着的那个地方,杂草比人高,在那杂草后的后面,可以很确定,就是有人在。
见对方不过来,白子乔又坐到地上,反正敌不动我不动,看谁耗得过谁。
——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边还是不动作,不禁好奇。
“喂,你到底要不要出来啊?”
这么沉得住气,不会是二混子。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可白子乔就是个沉稳性子。
又过了五分钟,那边总算是有些声响了。
“唔——”
一声闷哼,白子乔立刻站起身来,听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往那边走了两步。
“喂,你怎么了?”
刚问完,又传来一声闷哼,有点儿像在压抑着疼痛的声音。
紧接着杂草开始晃动,白子乔立刻护在二丫爹跟前,视线不曾离开那堆杂草——
杂草晃动得厉害,“来……来人……”
是把男声。
白子乔四下搜寻了一会儿,在墙角那边看到了几根棍子,直接过去拿起一根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用木棍拨开那些杂草,偶尔回头看看二丫爹,以防有人从后面偷袭。
刚拨开杂草,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躺在地上,地上有血混杂着杂草和泥土。
白子乔慢慢蹲下,用木棍捅了捅他的手臂,“喂!”
他的脸还戴着面罩,根本看不清模样。
可能是被白子乔戳了一下手臂,男人慢慢扭头过来,他的眉眼带着锐利。
看向白子乔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别这样看我,这里只有我……还有一具尸体,你是谁?要不要我救你?”
“闭嘴……”
白子乔错愕,眨巴着一双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