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蒸腾发汗,苑荷乐折腾一天,自觉浑身臭得不行,蔫蔫儿下车,冯笑轻松挑起她的两个爱马仕行李袋走在旁边,手贱,又腾出空来揪她的头发。
“少碰我,你烦不烦!没消气呢!”
“谁说没消,你不是都打过了么,来来来,晚上朝这儿踢,给我纹个对称的。”冯笑用左边屁股拱她,用力稍大,把苑荷乐哎呦一声拱进了排水沟。
苑荷乐撸不存在的袖子蓄力,叉腰暴怒:“对称?老娘看你是想来个对穿!”
可惜她今天穿的平底鞋,没恨天高凶器傍身,这句威胁的力度弱了许多,魏参去停车,两人在院子里压着嗓子打闹,突然,苑荷乐尖叫一声:“呀!”
声音一丝丝颤抖,冯笑面色一凛,扔掉行李转身一把搂住她,观察四周,警觉道:“看见啥了?”
苑荷乐兴奋道:“我看到一只黑猫,好黑!比绸缎还亮!是魏队养的吗?”
院子是四合式的,两家共用前庭,三面围墙合拢到一分两半的后院,前院就是公共场合,平时也不分楚汉河界——当然,魏参从未归家,这就相当于是黄家独享地盘。
黑猫悄然沿着围墙根走出,如同在用毛屑标记领地似的,紧贴墙壁,到一排福禄考盆栽边一跃而上,眨眼就登顶,优雅从容站在那儿,尾巴向后伸直,守护的姿态。
园艺架爬满风车茉莉,小白花点缀在蓬若树冠的绿叶之间,缝隙中电脑的蓝光屏仿若射线源头,照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
想去逗猫的苑荷乐冷不丁真被吓了,持续尖叫蹦回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商明漪的心跳很平和,两人闯入她的地界,就如同黑猫一样,对她而言悄无声息,是环境的一部分,一粒碎石子投入汪洋大海。
她一言不发望着来人,条件反射告诉她,她应该为对方的惊吓道歉。
但商明漪不想。
已经九点零七分,在她内心深处的水晶蘑菇屋,长辫子戴安娜早已进入梦乡,却在这声尖叫后被吵醒,这时正大声在她脑海中控诉:“我睡不着啦!你要陪我玩数火车的游戏!”
商明漪回复她:“不行,戴安娜,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能再玩幼稚的游戏。”
花架中央的小秋千与童话一般无二,花香萦绕,妆点着星夜下的屋檐。
商明漪洗过澡,换了套婴儿棉荷叶边樱桃睡衣,膝盖并拢,一台银白色小巧笔电在她晃晃悠悠的动作下,不太安稳地滑动。
她无法体会为什么自己好端端坐着会被当成鬼,对方的生命没有遭到威胁,又为什么感到惊吓,但她早已学会只观察,不出声,把对人类的不理解埋起来,独处时再翻出来嘲笑。
“原来是你,小朋友。”苑荷乐拍胸脯心有余悸说道。
路上冯笑一再大肆夸大隔壁自闭症女孩的病情,他都是从慧圆大师那听来的,什么喜静不喜闹、爬上大殿屋粱数佛像脑袋肉髻数目、对一名来求子的女香客说你丈夫已经有儿子啦之类的。
跟魏参的印象出入不大,便没反驳,如今苑荷乐母爱爆棚,先入为主以为眼前这名眼神纯然无暇的女孩心智低下,说话腔调都捏着嗓子。
“姐姐这几天要和你做邻居哦,来,认识一下,我看看,你在看什么动画片呀,是不是……”
苑荷乐满脸微笑地把电脑转过来,屏幕左侧原文参考书,右侧word文档刚好在第一页大标题:《小型肉食动物行为的研究现状与进展(三):社会组织与散布行为》。
作者名:商明漪,导师名:易昌实,学院:湖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
苑荷乐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幸好没把那句“是不是在看汪汪队立大功”问出口,这一切尴尬局面当然是冯笑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苑荷乐僵硬转身,招呼男友上前。
冯笑:“?”怎么跟个小白痴说话还被打击到了,“干嘛,外面这么多蚊子,把这丫头带进屋嗷嗷嗷痛!痛!”
打三十米开外就能听到这动静,魏参从夜色深处走过来,肩膀撒着晕黄路灯的光芒,微尘浮动,他一进院,就和商明漪对上眼神。
视线不自觉下移,他看到女孩儿的嘴唇,屏幕光从下而上,将下唇饱满姣好的形状勾勒无余。
要死,魏参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目不斜视经过小秋千,停了一会儿,折回去一步到商明漪面前,冷冷问道:“你妈呢。”
语气有点严厉,还有防备,随时警惕商明漪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呢’字发音很轻,因为魏参的嘴唇莫名有点干燥,黏在一起了,导致听起来像在挑衅地骂人。
屋里亮着灯,但没有大人说话交谈,魏参荒唐又责怪地想:这俩缺心眼的父母不会真把女儿扔了就跑吧?
黑猫轻轻喵呜一声,倒退几步,自围墙跃下,与夜幕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商明漪看见他,如同打开了准允行动的开关,合起电脑抱在胸前,手轻轻拨开秋千架子上绕了几圈的风车茉莉藤,走到魏参面前。
非常自然、流畅、丝滑,像排练过无数次那样,牵起魏参的手,拉他往台阶上走。
个子高,力气是正常女生力气,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