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过了,黎生晓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白柔看出她的失落,还以为是自己吓着了她,忙柔声解释道:“照儿自小就不爱与人亲近,尤其是女子。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将女子带回家,也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告诉我:他有心仪之人了。晓晓,多谢你。”
男朋友第一次带她回家,结果准婆婆不仅未加刁难,反而对她说“谢谢”。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大侠果真这么“恨嫁”吗?
“阿照原来这么内秀吗?从前倒是没有发现。”
乍一听到这个新的称呼,白落照有些惊讶,同时嘴角迅速扬起弧度,似乎很是满意。
白柔忽垂下眼眸,周身散发出一种悲凉之意。
“行风之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那时照儿年纪尚幼,我不放心将他带在身边,便独自前往姜州寻找行风。岂知,照儿却不慎落入范陈氏之手。她全家老小皆因明招之乱死于非命,却将这笔账记在了行风头上。
“她无意中得知行风尚有后人,便趁机掳走了照儿,对他加以虐待,几欲将他折磨致死……”说到这,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往事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她胸口,压得她一时喘不上气来。
黎生晓大震,忙为她轻抚顺气。好半晌,白柔才缓过气来。
“自那以后,照儿便再也无法与他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对女子更是避如蛇蝎。”
难怪他二十六岁还是始终孤身一人,难怪新元有那么多女子钟情于他,他都不为所动。她想起舞墨误会她与白落照的关系时的那份激动,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可是,她却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强行抱住了他,而且在之后的相处中,为了练功,还想尽办法与他牵手。
她从来没有留意到,原来对此他是抵触的,甚至是充满厌恶的。
对于她一次次的接近,他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迫使自己接受的呢?那现在呢?他也是强忍着不适与自己亲近的吗?
想到这,她满心复杂地望向白落照。
白落照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
“都过去了,娘亲,不要再自责了。爹也好,我也好,都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已找到了能解开当年心结的人。她很好,足以弥补我所有的伤痕。”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包裹在内。
白柔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忍不住泣不成声。
二十年了,从她将他从那个疯子手中救出来后,他就彻底封闭了自己的身心。她曾以为他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片阴影,直到舞墨传信告诉她,有个女子住进了云散楼,也自此住进了公子的心底。
所以,她是那么地感激这个叫黎生晓的女子,感念她用自己的方式打破了白落照一直以来刻意维持的平静,也感谢她在见证了他的狼狈与不堪后没有退缩。
为了活跃气氛,黎生晓特意捡了些路上的趣闻来说,白柔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笑意。
“进了估州才发现白家的产业竟然这么大,白夫人,这些都是您一个人打理得吗?好厉害啊!”黎生晓由衷地感叹道。
“倒也不全是。大部分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原本是我父亲与兄长打理的,自父亲过世后,我也帮着搭把手,渐渐地,也就有了些气候。”
她说得谦逊,可黎生晓从下人们的反应就看得出来,白家应当是这位白夫人在掌家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又回到娘家撑死偌大的家业,想来定然不容易。这么想着,黎生晓更加钦佩这位白夫人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拘谨,若不是中间还隔了一个白落照,黎生晓都想直接认白柔当义母了。
在白柔身上,她感受到了小时候才有过的温情。
晚上的接风宴上,黎生晓还见到了白家其他的成员。
白刚虽为白家长子,可全然没有架子,所娶华氏也是安分守己之人,对白柔很是敬重,对黎生晓也关爱有加。白刚独子白平康也是宽厚之人,言语间对白落照这个表兄极为崇拜。
饭桌上,黎生晓第一次感受了到了来自大家族的其乐融融。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因为珍贵,所以格外珍惜。
酒过三巡,白刚有些微醺,借着酒意,他兴致高昂道:“照儿,如今你心意已定,不如早些把婚事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