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魏忱伏案办公,到了中夜时分方才顿笔,坐着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起身打开了房门,寒风顿时涌入一时清醒,正在屋外打盹的宋文顿时没了倦意,小跑着上前恭顺着开口:“主子有何事吩咐?”
魏忱只着绸缎寝衣,缎面在月色与灯火下流光,凤眼微垂薄唇淡淡抿着,思索了半晌才抬眼看向宋文。
宋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打起精神来在台阶下仰看着魏忱,见他俊颜认真偏偏故意一副云淡风轻:“她可用膳了?”
宋文回想了几刻前夫人那边的回话,老实开口:“回主子,夫人那边说是已经就寝。”
这话的意思是,沈姮压根没用膳。
宋文心里为魏忱捏了一把汗,心下叹了口气:大人在官场如鱼得水,玩弄起权术仿若信手拈来。怎么到了感□□上反倒糊涂了
“想必若是大人去劝劝夫人,夫人定然不会不给大人面子,夫人本就体弱,不按时用膳可是会伤身子。”,宋文斟酌着说道,留意着魏忱脸色。
魏忱在听到沈姮一直未用膳后立马冷了脸色,比那寒天还要冻人,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门框青筋浮起。
元胡接收到宋文递来的眼色,硬着头皮出声劝道:“这府中下人也不知怎得,议论您与夫人生了间隙。”
魏忱语气冷厉:“那便该罚的罚,再有下次一律赶出府。”
半晌,又淡淡一句:“她不吃伤的是她的身子,我又何必……”,话没说完便赌气一般关上了门。
留宋文和元胡两人大眼瞪小眼,元胡抱着佩剑无奈笑了笑。
第二日沈姮打着哈欠起了床,坐在梳妆镜前由几名侍女伺候着梳妆洗脸,铜镜里映着身着寝衣的窈窕佳人,梳妆的侍女眉目柔顺,赞叹道:“夫人真是生得极美,奴婢从未见过能出夫人其右的女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姮也不过是世间俗人,即便是这种话从小听到大,也不由得展颜一笑,更添三分好颜色,虽不施粉黛却教几名侍女看愣了片刻。
沈姮随手拨弄着装满珠钗的檀木妆匣,妆匣中又添了些珠钗,沈姮素手妙白随手取了件流苏金步摇,瞧着陌生。
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妆匣之中似乎一直有添新的珠钗,沈姮开口欲究其缘由的话顿在了嘴边。
是了,一想便知这些玩意物件是谁添的。
沈姮垂眸望着那支金步摇,纯金蝴蝶雕得精巧,似乎下一刻便要振翅飞走,下垂的流苏如瀑,瞧着华贵非常却出乎意料的轻巧。
从前倒是没发觉,沈姮嫁来时沈家备了十里红妆,妆匣里的珠钗足有数百件,再加上自己本就对那些东西不甚在意,因而之前从未发现。
只是……
那侍女见沈姮垂眸一直看着那支金步摇,轻笑了声恭顺道:“这支钗子夫人喜欢,今日可要佩戴这支?”,说完见沈姮未曾拒绝,便取了桌上那支金钗在沈姮绾好的发髻上比划:“夫人你瞧,当真好看的紧!”
铜镜里侍女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艳,而坐着的女子眉眼绝色,唇不点而朱,雪肤墨发比之金钗更教人移不开眼。
沈姮面无表情取过那支金钗,将檀木匣子最底下一层拉开将其放了进去,倒像是避如蛇蝎,声音清温:“不必簪这支。”
丫鬟不知夫人怎么了,却也素养得当不多过问缘由,顺从地取了某日里沈姮佩戴过的簪花轻轻簪上。
镜中女子如今不过二八年华便美得如此,若是再长几岁不知又会是如何倾城。
侍女轻轻出去后合上了屋门,室内如春般温暖,才出来顿时如坠冰窖一般。冷得她不禁忙拢紧了衣袖。
回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梅儿,微微拽了拽她快步走:“梅儿你不冷啊,赶紧走快些去打点热水暖暖身子。”
梅儿微微皱眉,不情不愿却也是冷得随她一道疾步走到下人厢房之中,厢房之中铺着数张床,屋子当中倒也点了几盆炭火,比起外边天寒地冻来却是好了不少。
可侍女们在屋子里依旧穿着臃肿的棉衣,几人随意蹲着凑到炭火便,时不时飘来焦香的红薯味。
梅儿闷闷不乐坐在床铺边,将自己的衣袖褶子抚平,忽而面前递过来了半截黑乎乎的烤红薯,红手冒着热气烫的眼前人“哎呦”一声。
梅儿见状连忙接过,拉过她的手果然见烫了一片红印子:“没事吧兰依?”
兰衣抽回了手好脾气地笑笑,摇了摇头略带疑惑:“我没事,不过梅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神不在焉的?”
梅儿有几分心虚地眨了眨眼,勉强笑笑:“没怎么了,可能是月信快来了。”
兰衣被这个解释说服了,她和梅儿一起入府,两人关系要好,月信时间也刚好凑到一起。
“那你这几日便别碰凉水了,我来洗你的衣服。”
兰衣话音刚落另一边便传来一阵笑声,带着嘲讽与愤愤不平:“我看啊她不是月信要来,是想飞上枝头想得出神了。”
“就是就是,我说兰衣你也别太蠢了,大家都是侍女,梅儿她总使唤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呢!”
梅儿一口银牙紧咬,握紧了拳口不择言:“我怎么了,我也是正经小姐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