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
听见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姮猛然睁开眼睛,心跳漏了一拍,暗道一声:是周骏!
周骏站在马车旁,没听到沈姮的答复,又用宽大的手掌敲了敲马车,马车之中回响着敲击声。“沈姑娘”
沈姮悄悄吐了口浊气,调整好情绪抬手拂开了帘子,看见来人美目里佯作惊讶:“周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找我可有什么事?”
周骏生得高大英挺,往日里虽宽厚随和,却能瞧出几分贵气来。可今日沈姮真是吃了一惊,不过些许时日未见,周骏清减了很多,下颌更加棱角分明,胡茬也冒了出来,显得几分颓唐。
周骏神色空洞看向她,薄唇失了血色,张了张口。
沈姮鼻尖酸涩,忙移开了目光看着他身后,不敢看他,周骏整个人像是困在了江南愁雨中。
沈姮扯着一抹笑,不自然地想要表现得没事发生一般,心中尚怀有一丝丝侥幸:也许,周骏还不知道刘知妄的死讯。
也许。
可下一秒,周骏本来木然的面上,竟滚下了颗颗泪珠。沈姮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下也再不能自欺欺人了,也不觉红了眼眶。
“周大哥,你要节哀。”
周骏偏过头,额角青筋盘踞,浑身因悲恸而颤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周骏匆匆用衣袖抹了把脸。
“沈姑娘,我想见见她。”
沈姮看着他这般,心下也不禁难过起来:如何得见,见了又如何,两人如今……唉。
周骏是在某日寻常的一天被手下人告知:刘知妄处斩的消息。
在看到了告示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一次悲痛欲绝:原来她真的活着,只是她没死在那场火灾中,死在了冤屈里。
周骏浑浑噩噩去了官府想要接她走,可四处打点才得知:刘知妄的遗体已经被沈姮派人带走安葬,可安葬在哪里他不知道。
马车外边寒风瘆人,沈姮不知是冷的还是怎得,禁不住哆嗦了下。
她看着面前人通红的眼睛,沈姮匆匆撇开了视线,咬紧了嘴唇:“外边天寒,周大哥还是回去吧。”
沈姮不敢看他,说完便匆匆放下了马车帘子。
可周骏又怎能甘心这般,头一次地失了礼仪拂开了马车帘子,倔强而空洞地看着沈姮,带着哀求:“求你,带我去见她,我很久没见她了,真的很久了……”
周骏一边语无伦次说着,眼泪从面颊滑落,沈姮才注意到他身上锦衣已然发皱,束发也是几分杂乱。
刘知妄出身江南名门,与她自幼相识的周骏同样是江南望族的公子,虽走南闯北,却也从来穿着讲究,如今为情失态,看得沈姮更加难过。
为何天意弄人,要让有情人分离。
终究在他哀求的目光里,沈姮改变了自己的坚持,点了头。
“也罢,既然你来找我,想必已经考虑好了所有后果也要见她。”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我如今再无牵挂,唯有她。”
沈姮听到这话,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下也做好了带他去见刘知妄的决定:“周大哥,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可是你只能远远看一眼。”
周骏几乎是立刻开口:“好”
又换沈姮不解:“你真的只愿意只见她一面?”
周骏淡淡一笑,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她用命换来的东西,纵使我不怕死,却不能毁了它一丝一毫。”
沈姮心下一震:原是自己狭隘了,他们二人,从来不是脑中只有情爱之人。
沈姮不带他过去,一是为了保护他,若是有人知晓他与刘知妄关系密切,恐会赶尽杀绝。二来是不能将此事同魏忱牵扯上。
当日自己在府中见到刘知妄,此时少不了与魏忱有牵连。
等了片刻,喜云吃饱喝足上了马车,瞧了沈姮一眼后大惊道:“小姐,你怎么哭了?”
沈姮一双杏眼边缘带着浅红,仔细看能瞧出落泪的痕迹。
沈姮朝着喜云安抚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方才眼里进了沙子。”
喜云犹犹豫豫,终究没多问。
沈姮声音清脆,朝着马车外出声:“李叔,去城西绸缎铺子”。
李叔牵了缰绳,中气十足应了声:“唉,这就带夫人过去!”
到了铺子,喜云扶着沈姮下了马车,两人匆匆进了店铺。喜云直觉不对劲,果然见小姐进了铺子后便俯身在自己耳边低语:“喜云,我出去一趟,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一直在店里明白吗?”
喜云愣愣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紧张:“小姐不带着喜云吗,可会有危险?”
沈姮两指纤细柔白,捏了捏喜云面颊:“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呆在这里,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知道吗。”
喜云放不下心:“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我先走了。”,少女说完便披了件披风匆匆走向后门。喜云跟着沈姮走到后门,一脸担忧地看着沈姮裹着披风消失在后门。
出了后门,一辆马车已经在那儿等着,车夫看见了沈姮后招了招手又偏头朝着车内人说了声。眼见四周没人,沈姮小跑着靠近后上了马车。
车厢里坐着的人正是周骏,他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