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姮起了个大早,因着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眼底下有些乌青。
“小姐昨晚上莫不是当贼去了。”,喜云在一旁嬉笑着道。
沈姮坐在梳妆镜前,丫鬟正替她挽着发,铜镜中映出的一张俏丽面容,眼底下的乌青确实有几分明显。
沈姮随手拿起桌上一方小铜镜,凑近瞧了瞧:“取些粉来遮遮。”
喜云在一旁挤眉弄眼,八卦道:“小姐昨晚上莫不是和魏大人促膝长谈了?”
沈姮面上有几分热,白了一眼喜云,嗔嗔开口:“你这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开你家小姐的玩笑了,仔细哪天将你嫁了城东那王家小儿。”
城东王家小儿,是个呆傻的。
喜云才不怕她,嘴上甜甜讨饶:“小姐就饶了喜云吧。”
主仆二人说笑着出了屋子,绕过了几重回廊,方才到了前厅用膳。
下人布好了菜,伺候着沈姮落座,此时魏忱才姗姗走来。
两人对视,笑着打了招呼,很是稀疏平常的语气,像是寻常人家那般。
今日休沐,两人才有机会一同好用早膳,平日里天还未亮便要赶去上朝。
对面前十几道精致菜点,沈姮默默小口咀嚼,一时之间,两人气氛有几分尴尬。
还是魏忱手握成拳,抵在唇间咳了声,打破了寂静:“后院中开了处荷塘,你喜欢红莲还是白莲?”
静默良久,沈姮愣了愣,记起来当日去宫中看了荷花,魏忱当日是说过要在府中修建一座荷塘。
荷塘修建容易,可要维护起来却要花费重金。
沈府之中便未修建,一是耗资无数,二是容易落了那骄奢的口舌,平白给人递了把柄。
饭桌上一时安静下来,魏忱目光静静落到沈姮脸上,心下猜测:她为何不作声?
魏大人自弱冠之年后便再未小心翼翼试探旁人,也并未如此在意旁人情绪。不禁皱了皱眉:难道自己昨日当真说话重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
沈姮含笑着轻轻摇头:“……喜欢。”
原来没难过啊,魏忱松了口气,面对重臣之时,魏大人也没这般紧张过:“那好,便都种上。”
沈姮赶紧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魏忱见她嘴角上扬,应当是喜悦的,这才放下心来:“等到来年,定也是十分不错。”
如今就算种下了,可也要等明年才能瞧见。
等到来年……她与魏忱的来年……
“荷塘虽比不得宫中,却也定不会潦草。”,魏忱保证一般补充道。
沈姮不是个粘人的性子,却总喜欢呆在他跟前。
“只是首辅大人虽身在府中,可心在朝堂之中啊。”,沈姮两手撑着面颊,坐在窗前微微叹气。
魏忱用过了早膳,还不等沈姮想着如何创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好促进感情。
一转眼,下人便来告知大人去了书房,恐怕不到落日夕阳,是不会踏出书房半步的。
喜云立于一旁,有感而发:“怪不得从前夫人总是抱怨相爷忙于政事。”
沈姮去看了看正在修建之中的荷花池,魏忱所言不假,后院一半面积的草木皆被移除,看样子要腾出很大一方田地来修建莲池。
引得沈姮不仅感慨:“这若是教那杨太傅看见,少不得我得背上那妲己之流的骂名来。”
喜云扑哧一笑:“杨太傅便是小姐口中那位老迂腐吗,上次姑爷给的聘礼颇重,还被那太傅参了一本。”
沈姮用帕子掩着嘴笑,又忽地想起来,有几分担忧:“他怕是又得罪加一等了。”
喜云上前搀扶着她,倒是不以为然:“魏大人位高权重,今上也得尊称他一句舅舅,况且魏大人既然能如此铺张,定然也是有他一番较量,小姐就别担心了。”
用过了午膳,闲来无事沈姮便出了府,去看了看自己明下那几家铺子。
还没到绸缎铺子,远远地马车外的喜云便瞧见前方有异,喜云再瞧了瞧:“小姐小姐,咱们铺子似乎被人围住了。”
沈姮一听这话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手握着书卷挑起马车帘子,眯着眼瞧看前方乌压压一众人。
马车不到片刻便停在附近,铺子门口围得不是群众,而是一队身穿软甲的官兵,约莫有二十来人。
那些人还未踏进,只在门口徘徊着,沈姮心下一咯噔:卖假布是不能够的,次品、残次品也早被扔了……难不成有人出了事?”
陆潮平见到沈姮,立马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小跑过来:“沈姑娘,有官府的来了人,说是要找一个叫‘刘知妄’的姑娘,可咱们店内怎么会有这人呢?”
沈姮一听‘刘知妄’三个字,立刻反应过来是自己所知的那人,瞳孔一瞬间紧缩,扭头冲喜云道:“快些回府,去找魏忱过来。”
喜云本想开口劝阻沈姮,可见她神情冷静而又正经,咬了咬嘴唇,点了头:“小姐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姮点了头,下了车便与陆潮平脚步匆匆走上了台阶,门口正中站着一年轻公子,眉目俊雅,眸子却冷淡至极。
沈姮打量了一眼,轻笑一声:“陆清浦,你来干嘛?买布啊,我可不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