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颐讷讷,扶光帝君做事,真是痛快干脆。外祖和舅父负荆请罪,他理都不理,随便他们跪着;而一旦两个人撑不住乱说话,就给致命一击。等于说外祖和舅父折腾的这一出,完全就是个笑话,还要落下身心的双重阴影。
大殿里只剩下两人独处,景颐那种万般不自在的感觉又上来了。想着事情已经解决,景颐即刻向扶光行礼,“帝君,我就先告辞了。”
低着头就要走,却被扶光叫住:“你的东西,不要了?”
景颐脚步顿住,看过去。扶光的手掌摊开,掌心处赫然是她的“雪魄珠”,和断掉的红线。
景颐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伸手去拿。
扶光却蓦然收拢掌心,手臂一举高。
景颐扑了个空,抬手盯着扶光举高的手,“帝君……”
扶光放下手,景颐又要去拿珠子,不妨扶光蓦然将手背到身后。
“帝君!”景颐脸上涨出两片浅红,呼道。
竟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扶光眯起凤眼,深邃的眼底漾出点笑意。
他忽然觉得,景颐有点意思。
“求您把东西还给我!”景颐实在觉得有点焦急难堪,她贴身佩戴的东西,被这个和她有肌肤之亲的男人握在掌心,捉弄她,偏他还岿然不动。
扶光好笑地一勾唇,道:“本尊帮你收拾了姬宇沛,你便是这个态度?”
景颐迟疑。想了想,吸一口气,朝后退开两步,双手平举过肩,向扶光行大礼,“红鸾殿景颐,谢过扶光帝君。”
扶光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背在身后的手收回身前,再度摊开手掌,露出雪魄珠和红线。
景颐小心看他一眼,伸手去拿。
这次,扶光没再捉弄她。
景颐握住雪魄珠,上面残留着扶光的体温,炽热的。她指腹微微紧绷,有一点不自在。
接着她就用另一只手,触摸向断了的红线,指尖在红线上停住。这瞬间,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
扶光说道:“本尊听闻,雪魄珠是雪族女子的眼泪化成的。”
景颐回过神,答道:“是的。雪族女子第一次为真爱之人落泪时,她的眼泪就会变成许多颗雪魄珠。”
扶光问:“那这颗雪魄珠,是你为姬宇沛掉的眼泪?”
景颐瞪大眼睛,连忙反驳道:“我虽有一半雪族血统,但没有继承这个能力!”
嗯,没继承雪魄珠的能力,倒继承了雪族女人那一身冰肌雪肤。扶光心中不禁出现这么一句话。那样的肤质皮肉,竟是比鹅脂还滑腻温软,他深有感触,坦率的说,是很值得回味的滋味。
景颐不知道扶光在想什么,还在澄清道:“这颗雪魄珠,是我娘给我的。这是她第一次为我爹哭时产生的。我娘在这颗珠子上祈了福,让我佩戴,希望能给我带来好运。”
说着,眼神又缠绕回断掉的红线上,再次黯然起来,“就知道……雪魄珠能离开我的脖子,肯定是红线自己断了。”
扶光道:“本尊试过修复红线,无法成功,想必这是你红鸾殿的姻缘线。”
“是,”景颐无奈地一嘟唇,苦笑道,“这是属于我的姻缘线。”
“哦?”扶光对此很有兴致。
景颐黯然道:“是我和姬宇沛之间的红线。”
扶光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景颐说道:“这颗雪魄珠经过我娘的祈福,普通线穿不上,我就拿我自己的红线来穿。我是红鸾殿的主人,别人的红莲都漂在姻缘海里,只有我没有红莲。我的红线是自己产生的,就从我担任姻缘神的那一刻起,我对姬宇沛的感情就化成红线,搭在我手腕上了。”
扶光道:“现在线还是断了。”
“是,我和姬宇沛之间的线断了。”这一瞬景颐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自己,当她初得这根红线,激动万分地用它穿过雪魄珠时,真的天真地以为,这根红线能贴着她的肌肤到地老天荒。
景颐抬起头,眸底染上一道倔强,手指狠狠一用力,将断掉的红线捏成粉末。
扶光看着,眼中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