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衍跌跌撞撞的跟上了季怀瑾的脚步,没多久就看到了人。
他的眼神落在被季怀瑾抱在怀里双目紧闭的人身上,她的容色被好友身上的黑衣衬托的越发苍白了,乌发垂落纠缠在他们身上尤为刺眼,即便是在梦里她如远黛般的眉都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梦魇中无法安心睡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自己的好友伸出了手,“把她给我,怀瑾。”
季怀瑾虽然并未开口说话,但挽在她腰上的手反而紧了紧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表情冷肃的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好友,心中却奇迹般的没有任何同情。
他只记得刚才那女子望向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沉静,眸底深藏悲哀苦涩,她叫自己季大哥的时候像是在向他求救。
而顾沉衍早就在季怀瑾做出那翻动作的时候愣住了,紧接着眼里就从哀恸转瞬染上了几分猩红血丝,“把优昙还给我,怀瑾,你逾越了。”
季怀瑾淡淡开口回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顾兄。”
“我是医者,她是我师妹。”顾沉衍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没什么需要犹豫的,怀瑾,你是不是太过在意师妹了?”
男人垂眸的时候视线留在了她双目紧闭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
一会儿想起对方在烛光下满脸无措想要解释为什么想叫他季大哥的理由,一会儿又是初遇那一天明明是他失礼在先她却无比坦荡又纯粹的明眸。
她本该就那样不懂人间疾苦的永远纯粹下去,是他们的到来打扰了她的生活,可面对这样一个人,顾沉衍没有尽他自己所能的护她无忧无虑,反而叫她尝到了何谓痛苦的味道。
季怀瑾退后了一步,“她醒来大约是不想见你的,顾兄。”
顾沉衍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硬在了空中,好似是第一天认识了这位从来都沉默冷淡的好友,除了琳琅他从未见这位好友在意过异性,更遑论这个人的身份是他的师妹了。
心中缓缓露出表面的猜测让他经不住心神震颤,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你……”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季琳琅一脸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季琳琅也确实不明白这两个人站在门口是在做什么?感觉气氛似乎跟平时他们相处的时候不太一样?她虽然听见了他们的话,却仍是不理解,但莫名的,她不太喜欢这两个人直接把她无视的情形。
不该是这样的……她在心里恍惚的想。
“你们在这样下去,临姑娘的血都要流尽了。”
她打破了这奇怪的沉默,看到昏迷的那个人手上的血色时候如往常般坦率的嘟囔了一句,“顾大哥,我能理解你内疚,不过若是你总是如此当断不断,到头来难过的不还是临姑娘么?”
季琳琅的表情有点古怪,更是觉得自残的行为不可理喻。
“不过临姑娘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纠缠了?女孩子该更自爱一些才好,这算是想要胁迫顾大哥的吧?”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与其说是直率更像是被家里娇宠的太理想当然了。
“琳琅,慎言。”
季琳琅被兄长冷沉的嗓音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兄长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
她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表情却委屈极了,
季琳琅甚至有点生气,为什么一向对自己疼宠至极的兄长要为一个没相处多久的人吼她。自从到了这药谷之后,那两个人越来越奇怪了,越想越委屈,季琳琅居然就这样红着眼睛跑开了。
季怀瑾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不忍她就这样负气离去,只能沉默的把怀里的人送去了顾沉衍怀里转身追着季琳琅的脚步离去了。
说到底,终归是妹妹来的更重要些。
顾沉衍在终于触碰到她的时候,眸色才平静了下来,接着就如珍宝般抱着她小心翼翼的踏入了房门,竟是完全没有理会明显不对劲的季琳琅。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以何种表情抱着临优昙的吧。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对方那张俊朗的脸,眉峰微蹙双眸紧闭,还在沉睡中握着她的手,她指尖不过微微一动就把人惊醒了。
“师妹,可好些了?”
临优昙淡淡别过眼,“无事,劳烦师兄了。”
“……”
一阵可怕的沉默,顾沉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打断了。
“这伤口…”
“我、我给你包扎好了也好好的上过药,是还疼吗?”男人紧张兮兮的又上上下下观察了一下自己怕是穷尽了毕生之力去呵护的手腕。
“你无需愧疚不安,这伤是我为了救人自己割的。”她表情平静的陈述着事实,“师兄忘了我的体质么?”
顾沉衍这次眼神是真的变了,“怎么回事?药谷里不该有别人才对。”
“只是误闯罢了。”
“那人知晓你如何救他了么?”
临优昙沉默的看着他的眼睛,半晌过后竟是勾唇笑了笑,“那很重要么?”
“你…”顾沉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