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透过眼皮形成无数斑驳的光影。
工作人员已经拿着设备去更换干净的衣物,唐小虎坐在一旁,伸手温柔地替她理清鬓角凌乱的碎发,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海水与沙粒,他的指节上日积月累形成厚实的茧,触在她柔软光滑的皮肤上,有点粗糙的疼,却很温暖。
黄瑶一言不发地躺在沙滩上,感受着二人独处难得的安静。尽管此时的阳光有些刺眼。
海上的快艇调转方向,突突地往岸边驶来,逐渐靠近海岸线的方向。
直到上船的一刻,黄瑶仍感觉自己如同身在梦境中一般,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梦中某一个失控的片段,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回到现实中去。
快艇很快驶到了岸边,同行的跳伞员被人搀扶着下了船。她脱掉跳伞服,拿起干净的衣物走向更衣室。下到岸边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发软。
或许坚强就是她这几年来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过去从未有过的联系在此刻产生交集。小岛不远,却也不近。但无论如何,黄瑶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靠岸了。
回酒店的路上,昆士兰的阳光照在黄瑶的背脊上,温暖得有些烫人。她忽然发现,在这样一个下午,她经受了一次人生的洗礼。一直以来如同蚕丝般缠绕着她的痛苦与困惑消失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法释怀的那些,无疑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中拉着自己一同沉沦。而今她感受到的温暖美好的一切,又仿佛梦境般的不真实。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似乎还残留着曾经父亲牵着她走过大街小巷的余温。
天空中时不时有飞机经过产生的声响在空气里回荡,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快趋近下午。这时的日光愈发旺盛,从海岸线移向城区,洒落在参差不齐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上。
降灵群岛的夕阳在天空中的颜色是紫红色的,这是一种很特别的颜色,至少很少会在其他地方看到这样的颜色。并非所有人都能及时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美景,大多数游客也只是在旅行杂志里面观摩过。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黄瑶把手里的背包往床尾的凳子上一甩,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向柔软的床铺扑了过去,整个人正面朝下陷在洁白的被子里面。「瑶瑶,你现在要吃饭吗?」
「先让我休息会,虎叔。」黄瑶软糯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她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手臂放在额头上。「那你想吃些什么,我去楼下给你拿上来。」「都行。」玄关处传来门锁「咔嗒」的声音,黄瑶支起身,看着偌大的房间,若有所思。
她决定先去浴室泡个澡缓解下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心情。一天的行程下来,被风吹干后凝结的海水和汗水将皮肤与衬衣黏在一起,令人十分的不适。
如果你就是深渊,我宁愿清醒地沉沦。
电视正在放映的剧情还没有结束,肃穆的陵园里,寂静而沉默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站在冰冷的石碑前。镜头从背影转至侧脸,个头略高的男生染了发,戴着耳钉,一身穿着的气质桀骜不驯;女生梳着单马尾,额角松散的刘海垂在脸侧。她沉默地低着头,注视着寂静无言的墓碑。
「这块墓碑下,埋葬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另一个,是我最爱的人。」
镜头一转,陵园依旧寂静,沉默的松柏还是伫立在原地,只是墓碑前的台阶上已经没有了那两个孩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