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结束后,黑云山没有闲着。 青壮们依旧忙碌在田间地头,鸟雀、野猪、獾、野羊成了田里的常客,若不管不顾,一个晚上就能祸害十多亩田。 尤其是野猪,成群结队,食量大,脾气暴躁,见了人照旧横冲直撞。 巡夜的青壮经常受伤。 耕战耕战,宋代以前,耕和战不分家。 李跃吸取秦汉的经验,将田地划分五十一屯,每屯百人上下,设屯正一人,左右副吏二人,以伤残士卒任之,每屯配发二十支矛,三十张弓,十匹驴骡,每日不间断巡猎,日夜不停。 一来可以打猎,保护田地。 二来,可以训练青壮,将青壮组织起来,半兵半农,遇到敌人,可以迅速动员,不至于手忙脚乱。 三来,伤残老卒有个妥帖的去处。 论忠诚程度,这些伤残老卒是最高的。 为黑云山抛头颅洒热血,不能让他们老无所依,受别人的冷眼。 守护自己的劳动成果,青壮们积极性颇高。 伤残老卒们感激涕零。 “屯田不是小事,关乎黑云山的生死存亡,尔等若是懈怠,休怪吾军法无情。”李跃丑话说在前头。 最大的尊重就是一视同仁。 李跃想打造一个完善的体系,尽量让每個人都有归属感。 而那些阵亡士卒的子嗣,则直接收入尚武堂中悉心培养。 “将军大可放心,我等不会给将军丢脸!”选出来的屯正,未负伤前便是响当当的汉子。 李跃笑道:“大话别说在前头,本将军只看效果,行就往上升,不行就滚蛋,少丢人现眼。” 老卒们哈哈大笑,气氛却更融洽了。 男人们忙碌,女人们也没闲着。 春日山上遍地都是好东西,草药、野菜、蘑菇…… 这时代到处都是青山绿水,森林一片连着一片。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论生存之道,李跃只能算门外汉,女人们能从数百种野草中,区分处哪一种晒干后可以编织,哪一种可以入药,哪一种可以喂养鸡鸭鹅,哪一种煮熟了人可以充饥…… 月姬在山上发现了大片的乌头。 附子与乌头同根,附子八月成熟,而乌头恰好是四五月份采。 汉末三国,乌头毒箭早已出现,关羽刮骨疗毒,疗的就是乌头毒。 汉刘安编著的《淮南子》有言:天下之凶药,莫凶于鸡毒。 乌头花极像鸡头,所以有些地方称为鸡毒。 不过这玩意儿很难大规模用在战场上,一则制作繁琐,遇到雨天,效果减半,二则,毒箭长期不用,会渐渐失效,天太热,毒箭也会失效…… 战场上有更高效简单的办法,就是在箭头上涂抹金汁,让中箭者感染致死。 虽说乌头不能在战场上大规模应用,但小规模用还是可以的。 给斥候装备上,效果立竿见影。 无论是打猎,还是猎杀、捕俘,乌头箭都得心应手,控制好剂量,可以造成短暂的昏厥。 斥候们弄回的猎物渐渐多起来。 “此物可否分给盐卒一些?”周牵看到此物后,喜上眉梢。 他手上有一支盐卒,负责从安邑“武装”搞盐,虽说打通了沿线关节,但盐池毕竟在羯人的控制下,他们不会这么容易被“打通”。 盐卒不是主力军,披着重甲提着长矛去跟羯人来硬的,不太现实。 所以乌头毒箭就非常有必要了。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李跃将制作毒箭的方法教了一遍。 其实非常简单,烧一锅水,将乌头剁碎熬煮一番,箭头泡一泡即可。 抢盐的时候,刀剑也可以提前泡一泡。 “有了此物,事半功倍。”周牵如获至宝。 到了五月下旬,辛粲才返回黑云山。 这一来一去,都快两个月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直接投了江东。 去了这么长时间,收获自然是有。 带回了一万石粮,五百支弩,布帛三千匹,铁甲一百套,还有金银钱帛十车。 与清单上的东西相去甚远,但也不算少了。 “朝廷没提要求,就这么给了?”李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江东愿意给,沿途居然没被层层拔毛,也算是个小小的奇迹。 历阳的谢尚,许昌的张遇,随便动一下指头,这些东西就回不来。 辛粲一脸得色,“回禀将军,这些财物不是从江东而来,而是从荆州而来。” 李跃心中一动,“你是说这些东西是荆州桓温给的?” 桓温平蜀之后,声威大涨,如日中天,被拜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临贺郡公,加上原有的荆州刺史,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领护南蛮校尉,基本成了南朝第一人。 治下有八州之地,可自行招募军卒、调配资源,任免官员,基本处于半独立状态。 其实力不在江东朝廷之下。 荥阳在晋朝版图上属于司州,名义上恰好在桓温治下…… 上一次得罪谢尚,江东怎么可能再支援黑云山?谢家的背后是王家,王与马共天下。 小皇帝司马聃是各大门阀的提线木偶。 在江东,内斗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他的北伐全都靠边站。 当年祖逖祖约忠心耿耿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当贼一样防着? “正是桓公所赐,另有书信一封。”辛粲从怀着掏出一封信来。 展开约有五尺长、两尺宽,满篇行草,字势遒劲,气势非凡,“司豫翼接荆襄,荥阳地枕洛邺,乃天下司命之地,麾下衷心王事,诚为社稷之幸也,羯胡窃据北国四十年来,残虐万民,荼毒天下,豪杰一一为其所败,拔剑横刀之士益少,麾下秉我汉家气节,收聚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