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遥远的事,还是不要太费心思。 李跃对自己是谁的儿子没多少兴趣,只是对这具身体的原主有了个交代而已。 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物是人非,风云变幻,李矩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唯一的好处,是让梁啸这些旧部有个心理安慰。 翌日,梁啸弄来四十多人,衣衫褴褛的青壮、光着脚丫的少年、佝偻着背的老人都有,“这些都是当年李都督的部曲。” 部曲与主人之间有人身依附关系。 当年祖逖北伐,部曲百余家誓死跟随,忠心耿耿。 李矩当年因为郭默的忽然逃窜,部众离散,仓促南下,只有百余人抛家弃子跟随,所以部曲和家眷都失散了。 二十年过去,老一辈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情分早就淡了,很多人未必见过李矩本人,而且轩辕山一大半的人都是郭实后来召聚的。 “尔等可识得吾?”李跃望着他们。 每个人的眼神都迷惑。 梁啸脸上挂不住,呵斥一声,这些人又要跪拜,李跃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人群一哄而散。 梁啸这么热情,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与自己的关系拉近,以后在黑云山的地位更稳固。 他是聪明人,想的也多。 “此事你我心知即可,万不可宣扬出去!”李跃再次强调。 “属下知晓。”梁啸拱手。 眼下张遇这关还没过去,李跃没心思扯其他的。 老天爷似乎也不给力,寒风吹了几天,便冬日高悬,竟然是個暖冬。 暖冬绝不是好事,地里的虫卵没被冻死,明年很可能会有蝗灾…… 其实古代天灾从未停歇过,朝廷强盛时,能压下去,汉光武帝建武年间,有记载的大瘟疫就有七次,其他的水灾、蝗灾、旱灾不计其数。 到了汉灵帝,东汉朝廷晃晃悠悠的,还能撑着,但大瘟疫到来,无力招架,张角靠施符水救人掀起了黄巾起义…… 飞猿峡战事停歇,但山上斥候间的厮杀愈演愈烈。 张遇以小股精锐向山上渗透,防火、策反、刺探、设陷阱……无所不用其极,与李跃的斥候激战,试图彻底封死轩辕山。 大多数时候,都黑云山斥候获胜。 但交战的次数多了,敌人经验也就越来越丰富,斥候伤亡增大。 不过眼下情形,付出再多伤亡也要熬下去。 李跃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张遇绝不能长期留在山上对付自己。 好歹一个豫州刺史,要管的事情太多了。 又是十多天过去。 寒风越来越冷,高悬天幕的冬日终于不见了踪迹。 李跃只等大雪封山。 一旦上下的补给送不上来,到时候被困死的就是张遇。 等了两日,没等到大雪,却等到了回返的辛粲,身边还跟着两个陌生人。 “这位是朝廷使者谢肃,谢氏高门!”辛粲一脸荣光的介绍。 “拜见上使!”李跃做足了礼节。 江东士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桓氏和谢氏,李跃自然不敢怠慢。 朝廷派谢家人前来,还是给足了面子,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李寨主不必多礼。”谢肃温文尔雅,相貌堂堂,不到三十的年纪,气度却比较沉稳,“李寨主心系朝廷,朝廷深为感动,今升任梁国相。” 梁国属豫州刺史部,在许昌东北,而荥阳在许昌西北。 从黑云山走到梁国,沿途要穿过不少势力,别人能放自己过去吗? 这道任命没头没脑的,不给荥阳太守,给个县令也行啊。 而且豫州不在江东实控之下…… 李跃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羯贼豫州刺史张遇围山正急,不知上使如何上的山?” 谢肃没说话,辛粲却道:“张遇一听说是朝廷使者,便放行了。” “如此简单?”李跃盯着辛粲。 这老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一次拍着胸脯要去郑家联姻,事情没办成就算了,反而引来郑家的忌惮,联合周围势力,围攻自己。 这一次下江东也是,弄了个莫名其妙的梁国相回来。 辛粲脖子一缩,不敢接话。 谢肃道:“张刺史与朝廷亦多有联络,李寨主不必深究。” 大河以南的各大势力与江东眉来眼去并不奇怪,不过什么时候张遇跟江东如此默契了? 听谢肃的语气,明显是在偏袒张遇。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这时崔瑾拱手道:“既然朝廷委任,为何没有诏令!” 谢肃底气十足道:“诏令自然是去了才会下达,莫非李寨主怀疑朝廷。” 李跃再次看了辛粲一眼,难道他吃里爬外?早被张遇控制了? “不见诏令,在下恕难从命,黑云山数万之众,从荥阳迁至梁国,必为他人所攻,还望朝廷体谅在下的难处。”李跃尽量说的委婉一些。 “李寨主误会了,寨主带着亲随去梁国即可,至于百姓,朝廷自会派人接应南下!”谢肃依旧温和。 堂中忽然安静起来。 李跃上上下下打量此人,从气度上看,绝对是世家大族出身,中原之人,身上多多少少沾染着几分杀气,也不会如此天真。 江东这么一套骚操作下来,等于直接把黑云山肢解了,好处他们全占了,自己却被推进了鬼门关。 就算活着走到梁国,梁国的地头蛇们谁认自己这个梁国相? 只怕掏出江东的委任令,周围的羯人就提刀杀来了。 羯赵可以接受大河之南的势力与江东眉来眼去,但绝不会允许江东的委任的官吏,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江东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李跃心中怒火翻涌,脸上却冷笑起来,“南下就不必了,我等在此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