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东北面的黑云军。
这场大战的最终胜负也取决于他们。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晋军大战多日,比我们更累!”高云接到军令,并没有日夜兼程,快速南下,而是缓缓行军,在彭城还更换了装备,补充了粮草。
按照常理,寿春乃坚城,贾坚、梁啸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将,足以抵挡晋军。
至少不会这么快陷落。
所以他觉得此战并非是解寿春之围,而是一鼓作气,碾碎晋军,然后追亡逐北,陈兵江北。
黑云军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南挺进,右翼骑兵已经展开,宛如巨人挥动长鞭。
但骑兵只是辅助,真正的决战还在步卒。
刘牢之、苏权各引一千铁甲在前,向着晋军营垒杀去。
间隔一百五十步,晋军的劲弩发动,弩箭尖啸着扑向黑云军铁甲。
士卒们早已竖起大盾。
叮叮当当……
弩箭宛如暴雨一般密集砸向盾牌,伤亡并不大。
间隔一百步,黑云军的弓弩也开始发力,一支支羽箭破空飞向晋军营垒。
营垒前的鹿角,仿佛一瞬间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羽毛。
营垒之中也落满了箭雨。
虽然杀伤并不多,却压制住了晋军的弩手。
随后,黑云军开始奔跑起来。
盔甲铿锵声与沉重的脚步声连成一片,带着独有的节奏,冲向晋军营垒。
鹿角限制了黑云军前进的步伐,但同时也限制了晋军兵力的展开。
最前的十几名大斧手劈开了鹿角,刘牢之与苏权一左一右,宛如两支长矛刺出。
晋军甲士居高临下,无数支长矛疯狂向前攒刺。
却不能抵挡黑云军前进的步伐。
黑云甲士扛着盾牌逆势前推,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同样,晋军也会有人被长矛洞穿身体。
所有大战到了最后,考验的还是士卒的毅力。
晋军没有第一时间崩溃,反而挡住了黑云军的猛攻。
阵中的荀羡持剑而笑,脸上神情带着一些癫狂,“今日将尽斩黑云军于此!”
只要胶着下去,黑云军迟早会被耗死。
孟开率本部人马在后督战,迟疑不前者,会被他毫不犹豫的砍翻在地。
“黑云军不过如此,此将必是庸才。”袁真也渐渐发现心来。
发动数万民夫修建的营垒很坚固,除了鹿角,还有堑壕,高低落差足有半人,晋军长矛可以轻松攒刺黑云军的上半身。
一上来就猛攻,在荀羡袁真看来,绝对是下下之策,换做他们,绝不会如此鲁莽。
黑云军仍沉默的进攻着。
不过此时后方响起了号角声,苍凉而雄浑。
黑云军中十几名盾手护着中间的十几人前冲。
“敌军不过一具空壳,击破此垒,便可大胜!”紫脸大汉刘牢之提着大斧,振臂而呼。
身边的诸葛侃、何谦、高衡也吼了起来,“博取军功,就在今日!”
十七八岁的年纪,自然不惧生死。
梁国说到做到,立多大功,受多大赏,这对关东勇力之士有巨大诱惑。
千里迢迢的参加武举,不就是为了今日?
而他们被选上,也是凭借实实在在的武勇。
盾牌护着他们冲到前阵,刘牢之一跃而起,势如飞豹,举起手中大斧兜头劈向一名晋军矛手,“破!”
两三丈的长矛,运转不及,加上刘牢之实在生猛,身披重甲,还能跃至半人高。
于此同时,诸葛侃、何谦、高衡、刘轨或跃或扑,手中的狼牙棒、骨朵等重兵挥出。
大斧劈下,那名晋军头颅被一分为二,红白之物飞溅。
死状可怖。
诸葛侃、何谦、高衡、刘轨也各自扑杀一人,但都没有刘牢之这般震撼人心。
战场忽然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转向刘牢之魁梧的身躯。
“鼠辈何不惜命也?”刘牢之举起大斧,仰天咆哮,然后大斧劈下,又是一名晋军倒下。
一名晋军骁将提槊刺来,却被刘牢之单手抓住长槊,往回一拉,单手夹住晋将,只听得骨头“咔擦”一声,晋将软软倒下。
刘牢之右手持斧,左手持矛,跃击前阵,斧槊之下,竟无一合之敌。
万人敌并非真的能以一敌万,而是能在关键时刻披坚执锐,扭转局势。
诸葛侃、何谦等人随同其后。
周围晋军皆被刘牢之的凶悍震慑,步步后退。
晋军营垒的缺口已被打开,黑云军乘势而入。
再坚固的营垒,只要一处被攻破了,整条防线也就崩溃了。
刘牢之带着诸葛侃、何谦等人往来冲杀,所过之处,晋军皆不敢应战。
更多的黑云军杀入营垒之中。
营垒是晋军唯一的依仗,被黑云军攻了上来,晋军原本就不多的士气跌落谷底。
“孟开!孟开何在!”荀羡还不放弃。
后阵督战的孟开提起双戟,但看到刘牢之如入无人之境,身边军将亦如狼似虎,心中怯了三分,几番激战,他早已疲惫不堪。
面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