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一团和气。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历来改革变法都无比艰难的原因便在于此。
你动别人的利益,别人肯定要誓死反抗。
王猛这么猛,大大超过李跃的预料。
让他去打压削弱豪强,他倒好,直接连根都给拔了……BiquPai.
不愧是庶族出身,热情就是高。
“王猛倒行逆施,横行无忌,如此作为,是要断我大梁之根基……”
“兖州父老一向视殿下为父母,奈何殿下任用如此酷吏,大失人望,长此以往,人心离散……”
“殿下不除此人,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各种奏表,李跃扫了一眼,全都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恨不得将王猛碎尸万段。
“有王猛的奏表么?”
“未有……”崔宏小声道。
“你怎么看?”李跃望着他。
王猛虽是在兖州动刀,但明眼人不难看出,这场风暴将席卷全境,如今梁国,崔家势力最强,实力最雄厚。
正妃是崔氏女,崔瑾又是李跃的结拜兄弟,权重一时。
崔宏又在中枢,年纪轻轻,身居高位。
还有崔宏之父崔潜,书法冠绝北国,是数一数二的大名士,官居光禄大夫,虽是清官,却也显赫一时。
梁国境内,大有几分崔与李共天下的景象。
“殿下宏图大略,打压豪强,充实国力,此固本之法也!然则,王使君手段……未免有些太狠辣了些,当年殿下崛起,各地豪强出人出粮,如今国势一定,便对他们动手,只怕大失人心,且豪强颇有实力,若冀、青、豫、徐诸州豪强同起,只怕国中必然大乱……”崔宏摸了摸鼻子。
李跃笑道:“汝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殿下鸿图大略,非宏所能知也,打压豪强自是无错,然则手段略有些过激……国家刚刚稳定,何不徐徐图之?”
“如何徐徐图之?你没见他们现在就敢攻打府衙,攻杀官吏?这是造反,这是作乱!”李跃笑容逐渐沉了下去。
“殿下所言甚是,宏愚钝。”崔宏赶紧认错。
李跃心中一叹,知道崔氏不会轻易屈服的。
王猛已经成为他们的肉中钉眼中刺。
不过就算崔氏不愿屈服,李跃也不会停止。
称霸天下,不是李跃的夙愿,一统天下,终结这个乱世才是。
梁国要走出魏晋以来的弊病,就必须大刀阔斧。
王猛在前面操刀,没道理李跃在后面放水,如今就是考验君臣默契的时候了。
所有奏表全都令人送到郓城,交到王猛手上。
李跃又给王猛增加四千宿卫军,并让黄河以南的校事全归王猛调遣。
梁国能不能突破瓶颈,就看王猛能不能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不敢动豪强,以后更不可能。
李跃用行动表达了对王猛的支持。
但同时,豪强们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
上个月还跟江东缓和了关系,而现在江东又蠢蠢欲动起来,荀羡、袁真率三万大军北上,呼应兖州豪强。
梁啸、贾坚严阵以待。
正当所有人目光聚集在淮南时,西面豫州却出事了,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被鼓动,南下逃奔荆襄,常炜出兵拦截,却仍有三千多户被桓冲接走。
就连洛州的姚襄也吸纳了两千多户。
“王猛行事乖戾,非正人君子,殿下用此等人物,只怕坏了名声。”回到后宫,崔言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吹枕头风。
望着她日渐隆起的肚子,李跃即便心中有怒气,也暂时发作不出来。
“后宫不得干政,你现在是大梁的主母,孤的正妻,当多为大梁社稷考虑,别事事都想着崔家。”李跃直接揭穿她的心思。
崔言思赶紧解释,“臣妾绝无此心,只是近日议论颇多,都在说王猛是佞臣,胡作非为。”
“绝无此心就好,此事你不要过问了,是非曲直,孤自有决断。”
王猛承受一倍的压力,李跃这边就有三倍五倍的压力。
地方和朝堂上再大的压力李跃都无所谓,动不了梁国的根本。
只要黑云军中没有动荡即可。
恰恰黑云军也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黑云将士大多贫苦出身,打击豪强,意味着能清理出更多的良田和钱帛,赏赐给他们的也就更多。
黑云军不乱,梁国就乱不了。
王猛的力度越来越大,几乎将整个兖州犁了一遍,豪强家破人亡者多达二十七家,惩治不法官吏三百余人。
清理出的良田多达三十二万亩,人口四十一万,钱帛五百万缗……
兖州登记在册的人口多了一倍。
与此同时,王猛提拔了一大批有才干的官吏,开放曾经被豪强们霸占的山林、水泽,任百姓随意渔猎采摘,拆毁豪强坞堡,为百姓建造新房。
兖州经过最初的混乱后,气象为之一新,新上任的官吏兢兢业业,率百姓开垦荒田,修建水渠,补种各种庄稼。
打压豪强,惩治不法,也赢得了民心。
百姓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