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军之事非一朝一夕,李跃定好框架后,便率亲卫赶往郓城。
这场大战,能逼走石闵,一大半原因自然是黑云将士的勇猛善战,另一半则是刘启在关键时候归附。
不然李跃肯定要花更多的心思和精力。
而如果刘启投靠石闵,陈留、荥阳两块核心之地会受到严重威胁。
这场还会旷日持久下去,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东郡没有遭受战火,沿途村落、田庄,一派生机盎然之象。
周牵、曹堪两千黑云军死守白马津,石闵的骑兵未越过大河半步便狼狈退走,保住了东郡、陈留两地的安宁。
田里的麦苗青翠挺拔,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与碧天相接,随着夏风,一层层的麦浪起起伏伏。
很多黑云将士也看呆了。
乱世之中,粮食就是一切!
百姓们看到黑云赤旗,却出奇的没有惊慌恐惧,路过县城,有百姓牵杀猪宰羊的前来慰劳。
真算起来,黑云军军纪其实并没有多严明,只是没有掳掠、残杀百姓而已。
但比起其他军队,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赵军在石虎的率领下,动辄屠城、虐杀,石斌屠陈留为乐,李农杀流民报复,石闵也不遑多让,坑杀降卒,逼青壮和州郡兵下河,淹死近万人……
“汝等定需谨记,我黑云军最强之处并非战场,而是人心!人心在,即便我们失败了,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人心不在了,便如李农一般,半夜被人开了城门……”这一战让李跃充分认识到人心的重要。
得人心者得天下,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对的。
“我等谨记!”周围将佐、亲兵纷纷拱手。
慰劳的东西,李跃一概不收,好言抚慰沿途的百姓。
到了郓城,崔瑾带着一众兖州将吏出城迎接,其中一人宽袍博袖,五十几许,气质独特,站在崔瑾身侧,不难猜此人是谁。
“罪人刘启拜见使君!”
“刘公深明大义,使一方兖州父老免遭刀兵之灾,功莫大焉,何为罪人乎?自古良臣不过如此!”李跃真心实意道。
这话瞬间就拉高了两边的热情。
旁边立即有人称赞道:“使君英武不凡,用兵如神,如若魏武复生也!”
虽然明知是恭维,但心中还是略有几分畅快,不过这话听听也就罢了。
“此乃兖州印绶与户籍,现交与使君!”刘启从身边接过一方盒,双手奉上。
李跃自然不会收,“刘公这是作何?跃学识粗浅,只是舞刀弄枪,今后兖州百姓还要多多仪仗刘公!”
刘启是单纯的文官,擅治理而不擅军务,在兖州德高望重,正是李跃急需的人才。
另一方面,他坐在刺史位上,兖州人心能快速安定下来。
治理一州,不同于治理黑云山,州郡有现成的体系,刘启走了,李跃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摸到门路。
地方郡县虽然臣服,但听不听管则是另外一回事,就像陈留,黑云大军一到,遍地降旗,但褚裒北伐的消息传来,人心就动摇了。
“使君……”刘启一阵激动。
五十几许坐上刺史之位,正是大有可为的年纪。
“羯胡未灭,河山未复,刘公身为士人,焉能懈怠?”李跃勉励道。
周围却忽然变的安静起来。
兖州将吏们的目光纷纷望过来,多了几分尊敬。
崔瑾道:“我黑云山夙愿便是驱除羯奴恢复河山,刘公乃大汉宗门之后,当此非常之事,岂可置身事外?”
中山刘氏乃大汉中山靖王之后,刘启身上流着汉家的血。
“华夏衰退,然苍天不弃,乃降使君于世也!”刘启拱手一礼,颔下的长须都在颤动。
“刘公谬赞了。”
入得城内,沿街站满了百姓,堪称人山人海。
东征西讨这么多场,遍地断壁残垣,尸骸枯骨露于野,也仅在这郓城中见到一丝人气和生机。
刘启和崔经早已整理好兖州各种文书给李跃过目。
整个兖州治下四万六千三百户,人口二十三万七千余。
中原最富庶地区的一个大州,居然没有汉末一个小郡的人口多。
而这二十三万人口中,还有三四万的匈奴、鲜卑、乌桓等胡族……
当然,这只是兖州官府控制的人口,豪强手上有多少人就不清楚了,加起来,肯定不会比官府少。
还有一些隐藏在山林水泽中盗贼、流民。
李跃心中一阵黯然,兖州是华夏百姓祖祖辈辈繁衍生息之地,竟然凋零如斯。
加上黑云山部众,各地的南军及其家眷,以及刚刚从鲁郡强行迁回的十四万余百姓,李跃手上人口五十七八万左右。
崔瑾叹道:“八王之乱,兖州深受其害,永嘉之祸,兖州百姓随着士族南下,十去其七,匈奴、羯人窃据神器,四五十年间杀伐不断,石虎在位,肆意征发民夫,强迁百姓至河北,兖州能能存二十三万百姓,殊为不易,前者褚裒北伐,各地百姓纷纷南投,致兖州雪上加霜。”
其实黄河以南各地差不多都是如此,有些地区还不如兖州。
近六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