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晔的名字是父亲取的。
母亲本名是叶芳华,父亲取了与母亲姓氏同音的“晔”字给她,其心可见其情,就是不知道祖父祖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作何想,有没有赞父亲真有出息,柳晔不由腹诽道,抬眼见父亲正一脸腻歪地看着母亲,柳晔两眼一翻,不想再看下去了。
哪知父亲是觉得她困了,还是嫌她碍事,总之果断地把她放到了床的里面。
柳晔刚想出声抗议,睁眼一看,父亲已经环住了母亲的腰,而母亲也半推半就地靠到了他的怀里,只能在心里不住地撇着嘴,沉默的抗议着。
那边柳思铭爱妻在怀,忍不住把嘴凑到叶氏耳边,吹着气细声道:“我自然是想好了。”
叶氏咯咯笑着捂了耳朵,两人一个躲,一个不放,转眼就黏糊上了。
柳晔虽闭着眼,但此刻她更恨不得自己耳聋,就在她想大嚎一嗓子的时候,总算听母亲娇笑着问道:“到底是什么好名字啊?”
柳思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芸晔!”
她就知道,父亲的心思还和前世一样,不会有变。
“柳芸叶?”叶氏脸上带上了薄红,娇娇地道,“我看也就一般般,没好到哪里去,不如去掉那个芸字,直接叫柳叶,‘青青柳叶压水面,影影绰绰随风舞’,岂不是更好!”
柳思铭坏笑着道:“是‘晔兮如华,温乎如莹’的晔字,你以为是哪个叶字呢?”
叶氏一愣,随即气哼着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呲着牙道:“你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柳思铭一把又将人揽回怀中,讨好道:“要不是得按着家里的辈分起名,我还真挺中意柳叶这个名字的,一听就是你我的女儿。”
叶氏不情不愿地道:“美如花,柔似玉,还是‘晔’字更好!可惜不管是这个柳晔,还是那个柳叶,哪个都不能用!”
柳思铭继续坏笑道:“倒也不用可惜,日后我们再生一儿一女,男孩取名柳云骅,女孩起名柳芸芳,这两个可都是好名字,比柳骅,柳芳可好听多了!”
叶氏憋不住笑出了声,笑得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柳晔心中五味陈杂,几个名字不停在她耳边盘旋,芸晔、芸芳、云骅,连起来就是母亲的名字,叶芳华。
她小的时候奇怪为何家里姐妹的名字里都带着一个芸字,只有她没有。
后来被她问得多了,缠得紧了,祖母才告诉她,是因为她的父亲思念母亲,执意把她名字里的芸字去掉了。
或许只因母亲也曾说过柳晔这个名字更好听吧!
若是母亲没有离开,她还会有兄弟姐妹,她的名字也还是柳芸晔,而不是柳晔。
今生,她生得康健,母亲不必再去寺庙为她祈福,是不是命运也会有所改变呢。
前世的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柳晔心中叹了口气,上辈子她查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母亲走时,她只有七个月大,还在地上到处乱爬,自从对母亲的死起疑后,她曾暗地里打听过母亲的丫鬟和陪房们的下落。
奈何十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更何况其中定还有祖母的手笔。
母亲身边的丫鬟和仆妇,无论是柳府,还是田庄上,都没有留下半个,贴身的几个大丫鬟都远嫁到了外地,管事的都放了籍遣散了,余下的也都被发卖了,还有尹嬷嬷,她更是一根麻绳把自己吊死了……
身边的人处理得如此干净,显然当年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问题的关键就在同泰寺。
金陵城外有三座寺庙香火鼎盛,其中同泰寺最为历史悠久,且因胡太后未入宫前曾在那里养病而格外闻名。
它坐落在半山腰上的一处泉水旁,平日里雾气缭绕,宛如仙境,夏日雨后景色据说更为宜人,蝉噪虫鸣不歇,松桂飘香不断,走兽也会留迟不舍离去,唯一的遗憾就是距金陵城路程稍远,去那里祈福参拜的人多半都要留宿一夜。
而母亲就是在同泰寺为她祈福才染上了风寒,最后传出暴病而亡的消息。
不难想到,定是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导致了母亲的离家。
只是上辈子,就算她想查同泰寺也无从下手。
早在南阳王攻占金陵城时,那座久负盛名的寺庙就已经在战火中被焚毁了。
据说那火烧了三天三夜,一整座山都被烧光了,寸草不留,同泰寺连一片残瓦都没留下。
这辈子,虽然不同于前世,她生得健壮,身体康健,整日里不哭也不闹,但保不准母亲还会再去那同泰寺祈福,那里本来就是香火鼎盛的祈福圣地。
她若是想确保母亲的安全,还需谨慎提防,及时阻止母亲再与那间寺庙有什么瓜葛。
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父亲和母亲,柳晔心中暗下决定,绝不能让上辈子的事再发生。
屋外传来了乔妈妈与人说话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正与什么人在门外寒暄。
叶氏听到动静,忙从柳思铭怀里挣了出来,心虚地捋了捋微乱的头发。
柳思铭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叶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柳晔看在眼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