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闻言,哼了一声,也未继续追究到底。
“既有法子拿回,我暂也不说什么。只再有下次知情不报,万一坏了寨主好事,休怪我不讲情面。”
张四可不管他狠话。
满脸宽肉一歪,耻笑道:“就你这瘦条身板,同我打又打不过,与你有什么情面好讲?若至寨主跟前,他更信谁,你自个儿没个准数?”
“还来同我自取其辱。”
“你!”
“嗒,嗒——”
两土匪争吵间,愈发高声之下,我却敏锐寻此细微异响。
但不论如何瞧,都未曾见着动静来自何方。
“嘘——”
“怎么着,你还嫌……唔,唔唔……”
张四刚要继续出言嘲讽,就似被王五一把捂住嘴,只惊怒呜呜出声。
“止声,刚好似有人。”
我往旁侧一瞧。
柳叶刀无声打了个哈欠,浑似未曾听见土匪所说之人,更觉所说之人与她全然无干。
转至底下,大少爷亦一步未动,全神探听屋中二人言谈。
得。
瞧来只我一个,被“视线”及王五之言,惹得一时惊疑查探。
“呸,”
屋中二人静听一瞬。
张四却是忍不住,啐了一口,将王五连人带手攮走。
“哪来的动静,我瞧你就是说不过嘴,编出个瞎话糊我。”
“那你倒是高看自己一眼,我至于拿此事作玩笑?啊——”
王五突地惊喊出声,叫张四不耐烦转身问道:“又怎的了!”
“蛛网!”
“一惊一乍,这屋里多久无人洒扫,不过一蛛网,有甚好稀奇的。”
“你……啊!蜘蛛,有蜘蛛掉进我后衣之中!快帮我赶走,我背上爬着不止一只!”
王五胡乱往后背抓。
悉索间,他又将手挪到前头,赶忙解着外袍衣带。
他突如其来的惊恐未停,却只得压着声,朝张四呵斥道:“好你个张四,没事攮我作甚,这下可好,叫那该死的蜘蛛掉我身上,抓也抓不得,赶也赶不走。”
“磨叽,不就几只小虫,也至于叫喊?”
张四可不是什么好性子,鄙夷说罢,极不情愿地伸出手:“你转过身去,我给你瞧瞧。”
一阵衣裳摩挲之声。
并张四手上粗糙,又没生个好心肠。
手掌不耐烦地朝前,大力抓挠两下,只叫我听得王五愈发低言呼叫个不停。
忽地,黑沉的屋舍中,现出一点突兀惹眼的火光。
“张四,你怎点起火折子,还不快灭掉!”
“还不是为帮你找虫!你叫个没完,只在原处等我给你出力抓挠,可这处黑漆漆地,你叫我怎的看得见?”
“啪——”
火光一下被打掉,屋中寂静一瞬。
只听得随后,王五急切道:“此处久无人,你点起火光,反怕来人看不见你不成!”
“你都说无人会来,哪那么凑巧,就被人瞧见?”
“莫再狡辩回嘴,快,你拿我外裳,把该死的蜘蛛拍抖下来,我去把火折子踩灭。”
王五往地上胡乱跺了几脚,又催促张四快些。
惹来张四抱怨不讲,自个儿亦愈发焦头烂额起来。
“这火折子怎的踩不灭?咦,这处地上怎有水。”
“有水还不灭,你瞧瞧你说得什么疯话。”
张四狠拍他后背两下,算作泄愤:“不知他们从何处买得的火折子,倒是好料,被你一踩,好嘛,这会儿子愈发亮了。”
“没用的蠢物,”张四没好气抖抖他的外袍,跨一步半蹲下,正要去踩灭那火折子。
突地,一声尖锐鬼喊,划破屋前屋外的沉寂。
“哪里来得什么水,这是灯油!”
王五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一时连背上蜘蛛也顾不得。
“啊,这怎还有两个灯油桶,”
张四反倒大着胆子上前,伸手扒拉一阵:“定是从这洒出来的。”
这却叫我猛想起一事。
王婆子被管事罚去洒扫后花园,不正因着看管库房不力,以致丢了两桶灯油!
莫非就是这两桶?
可又是谁偷了灯油,将它们藏至此处?
“别管那蜘蛛了,先来把这火折子踩灭,不能叫他烧着油桶!”
张四急得脱了外袍,疯狂扑打火苗。
王五亦只得边提着一口凉气,颤巍巍上前,胡乱跺着脚。
“看清楚些,火折子没踩到,你踩我倒踩个正准!”
“这下你怎又管那么多来。你那一推,叫那该死的蜘蛛还在我背上爬,你瞧我可说什么了。”
“好嘛,我瞧你就是有意报复。”
“是又怎样!”
柳叶刀本神游天外的面色一变,一把将我抱起。
哪还顾得及踩瓦上的声响,立时起身,施展轻功欲去。
突高的“视线”,亦叫我底下余光得见大少爷,也已然从来时假山路,快步退去。
“张四,你听这声,咱们上头有人!”
王五赶忙拍拍张四,惊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