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远离开之前,顾明昭联系景光,要求他出具本次事故的报告书。景光满脸郁卒的表情,从身后抓了一个只剩下半口气的男人丢地上,道,“这个家伙监管不严格,收了下面人的贿赂泄露的消息。我可以把人传送过去,你们自己看着怎么惩罚都行,旅费我承担。”
周臾见那人只剩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全身软趴趴在地上,显然骨头已经被打断了。
“你敷衍我?”顾明昭接口了。他不是个轻易动情绪的人,从最开始以精神体的摸样出现在周臾脑子里,到之前两人暧昧中确定了关系,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可这几个字说得金戈铁马,带着杀气。
周臾摸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抬头看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精神体都要被气出来了。
敷衍?景光不仅仅是敷衍了,而且颇不耐烦。他大大咧咧道,“明昭,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跟我闹?之前须强行把你定下来的时候,你很不愿意,这才过了多久,完全倒戈了?”
“无关的事情少说。”顾明昭依然没动摇,道,“一个报告书,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包括你事后的处理和原由的分析。不是随便交一个人过来了事——”
景光摊手,“事情就是这样的,再要别的我无能为力。”
这是耍无赖了。
周臾看看顾明昭,再看看景光,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景光侧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只有他一个人就能把空间门的弱点透露给别人知道吗?我只是很好奇而已。”周臾看着趴在地上的人皮肤一点点变青,显然伤很重了,道,“他在你那里是什么等级了?如果是个小跟班,明显还不够格;要是个高层的话,那下面跟着犯错的人就不处理了吗?”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了,她继续道,“既然你要把人给我送过来,那涉事的全都弄来啊。只一个,还不太够?”
“小丫头,你老祖宗要在的话,你该叫我一声长辈。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景光收起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把玩自己保养得很好的指甲,道,“虽然现在我不怎么管你了,但监护人的身份还在的。”
“就是因为是监护人,所以才这样啊。要不然,我以后叫你景光叔叔?”周臾咧嘴一笑,“叔叔,你看这些人欺负我是新守门人,所以走私的夹带的都放过来了,要是他们在人间界搞出大事来,我该怎么办?我年轻不懂事,所以在请教叔叔。”
景光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光在闪。
周臾道,“叔叔,既然都是犯错的人,交一个人给我是交,全部给我也是交。事情要做就做漂亮点啊,我相信你肯定是要求完美的人——”
景光依然没说话,视线挪到顾明昭的身上,两人不知在较什么劲。
半晌后,他道,“明昭,我等着看你有一天的结局。”
顾明昭依然没被动摇,道,“景光,你还不够坚定。”
景光显然被气到了,狠狠一挥手,身后的建筑四面崩塌分裂,露出更后面的重重高楼来。他道,“人都给你。”
之后,陆陆续续传了八个人来,男女都有,身上均是黑色的制服,同样被打得只剩下半口气。
周臾拱手道,“景光叔叔,谢谢你照顾我的恩情,终身难忘。”
景光轻蔑一笑,“小丫头片子,我等着看你哭的一天。”
周臾笑了,道,“叔叔,我不聪明,怎么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令你不高兴了?要不你说出来,我改——”
“你的存在——”景光的身体慢慢隐入了黑暗中,变得阴森起来,“你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空间门还开着,等将沈致远送过去,但人却被气走了。
“你何必气他?”顾明昭摇头。
周臾看他又恢复了老学究的样子,道,“我又不怕他,又不必求他,而且是他先给我玩这些花招的,为什么不?再说了,天天有个人在上头盯着我,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晚上怎么睡得着?对不对?”
他低头看着地板上生死不知的几个人,道,“这些人准备怎么处理?”
她看看外面的沃野,道,“就放这里面给我打扫卫生,管理空间,维持日常运转呗。再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问他们,肯定比你和沈致远都要好用多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然呢?白吃他一回亏吗?”周臾咬了一下唇,“还有,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
顾明昭道,“没有。”
“没有?”她有点不满意道,“那刚才景光是什么意思?说你总有一天要后悔,说我不该存在,听起来中间很有隐情的样子。你说说呗——”
“真没有。”顾明昭顿了一下,道,“论理巡游者该跳出六界之外,不管看门人之间的杂务。不过,须把我拉进来后,事情就有了变化,所以也能跟你聊聊闲事。”
“你说啊。”周臾干脆坐到溪边的台阶上,一边撩着水珠子,一边看他。
他跟着坐下来,道,“景光和前一任人间界的守门人特别要好。”
果然如此啊,看景光那样子分明就是个怨夫,何止是要好?恐怕奸情已经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