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臾当时正在一心二用,一边招待零星来的客人,一边用意念力操纵采收空间里的蔬菜。自从掌握了这种能力后,她彻底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并且开始尝试它的各种用法和搭配。譬如,用它开荒垦地,用它来浇水,或者采收,或者播种,越用到后面越方便,最神妙的时候,她甚至能清清楚楚地数清楚每包种子有多少粒。
能力锻炼好后,现实里的直觉更强大。她当即就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转头直直就对上了外面的胖子。
胖子男的视线很软弱,但黏性极强地粘在她身上,虽然隔着一堵玻璃墙,但那存在感让她毛骨悚然。
她观察了半个小时后,心里有底,趁店里没客人了直接走出去。
胖子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跑又不愿跑的纠结样子。
“买水果吗?”她问。
胖子摇头。
“买花送女朋友?”
还是摇头。
“那是出来买菜的呀?”
胖子的头摇晃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身上白白软软的脂肪层都在抖。
“哦——”她拖长了声音,突然道,“那你是来贺开业的?”
胖子被肥肉压迫成一条线的眼睛瞪大了,猛点头。
周臾无力,网络和现实世界真扯淡。网上搞得那么神秘低调有内涵,害得她以为是个很厉害的大佬,结果居然是个身娇体柔的胖子,不知该怎么吐槽比较好。
“跟我进来吧。”
收银台边附设了一排高凳子和吧台,这是为了有客人在店内享用果汁和小吃而设计的,现在正好方便了两人。
周臾指了指吧台,道,“坐。”
胖子有点紧张,极其拘束,不过在满是芳香的环境里也放松下来了。
她给了他一杯黄瓜汁,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的?你怎么知道路牌?”
他本能地向周围看了看,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店里没客人。
“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说吧。”周臾又将黄瓜汁朝他推了一下。王凤和顾桥忙了一整个上午,吃了中午饭后,她便把他们两给赶回龙泉去了。他们不太乐意,她只好把上午的营业额给他们看,道,“我这边生意很好的,你们放心。”
王凤纵然不舍得,顾桥却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个个要独立,不耐烦大人管的,将她硬给拉走了。
胖子喝了一口黄瓜汁,脸上显出惊艳的颜色来,忍不住喝了一大口。完事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他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真好喝。”
“嗯,你可以说了。”周臾道。
“我叫阳文亮,在网上写点东西,算是——”
周臾明白了,“作家?”
现在文创事业发达,无论是网络作者还是传统作者,只要写出大脑洞的好作品来,成名很快。偶尔新闻也会推送诸如作家富豪榜之类的东西,能上榜的人无一不是年收入千万到亿,令人乍舌。
“算,算吧。”
“我叫周臾,如你所见,是个卖菜的。”周臾伸手,“这样算认识了吧?”
阳文亮立刻和她握了握手,道,“认识了。”
“那就说说呗,关于路牌的事情。”
阳文亮说话有点结巴,呆哪儿都很不自在的尴尬样子。周臾估计他是长时间伏案写作,和人的接触少而导致了人群焦虑症。一般这样的人是极度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舒适圈走入人群,但他居然能一个人跑来见她这个陌生人,可见路牌的驱动作用很大。
他显然是愿意讲的,强行压抑着激动,一口气将剩余的黄瓜汁喝干,开始讲述起来。
阳文亮今年三十二,在出生的时候身体便比较差,父母担心他长不大,常年关在家里。他和同年龄的小伙伴接触不多,偶尔出去玩也被嫌弃跑不快,或者小伙伴担心弄伤了他被他父母找家长,因此被孤立。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全部兴趣便寄托到了父母的书房里。
在他的记忆里,那书房就是全世界,包括了所有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有神仙妖魔,有过去未来,有位面和位面的碰撞,还有人体和灵魂的分裂。
他沉入书籍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但都明白那是虚幻而已。直到某天,他从书架的最底层翻出来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竖排装订,繁体字,墨水手写,有些书页已经泛黄并且发脆了。
书是一个人以自叙的口吻,讲述自己从一个叫“妖魔道”的空间抵达了此处“人间界”。他早前经历了三百年的杀戮人生,得到一个挚友赠送的“路牌”,机缘之下来到了目前这个和平之所,又度过了三百年,合计享寿六百岁。他算到了自己的死期,感觉这一生很满足,但有些事情唯恐儿孙忘记,因此手书一本以待有缘之人。
此人在书中详细介绍了“妖魔道”的构成,如何为妖,如何为魔,如何为道,三者应运而生又互相杀戮。中间配图数百,将该地的地形地貌,山水海洋,妖魔道的分布和势力构成一一书来。不过寥寥数万言,但勾画出一个与当今“人间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阳文亮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囫囵看完,只以为又是一本《山海经》,不过加了作者的自己想象而已。可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书中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