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从没有想到,末世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降临。
她也从没想到,末世会来得这么快,以至于人们都来不及反应。
现在是夏天,城市被阳光炙烤着,镜子般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太阳变幻的真容,光怪陆离,迷乱到让人不愿正眼去看。
在城市的脚跟,平坦的道路上,持续的厮杀一直没有结束,然而就当前的情况而言,这早就不是厮杀了,而是围猎,徒留着人形的狰狞怪物—它们是猎人,而昔日高高在上的人类,则是猎物。人们四处躲藏,最终都被长爪子的猎人撕扯了出来,生生撕成几半,变为猎人享用的美食。
就在在这座城市边缘一座不起眼的楼房里,一间堵的严严实实的房间内,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正躲在窗帘之后,木然地看着这人间惨剧。
这少女就是凌一,这里是她的家,她已经在家里躲了好几天了。
最开始的那几个小时里,她像神经质了一般地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去看一次窗户,再去检查一下门堵得是不是够严实,只有在确认房间已被死死封住,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可以进来后,她才会放下心来回去做自己的事,只是,她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无非是坐在桌子旁发呆,或是漫无目的的各个房间乱转。
大多数时候,屋子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在回荡,而现在,那嗡嗡声也渐渐停了。毕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可能全死了。在长久缺乏维护的情况下,供电系统终于停止了运作,水会什么时候停呢?没人知道。
但是它早晚会停的。
凌一坐在沙发上,任凭外面街道上的怒吼声、惨叫声、哭嚎声,以及楼上楼下的求救声、脚步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一遍遍冲击着自己的耳膜,这种恐怖的嘈杂已经持续了好久,凌一开始麻木了。
她忍不住又去窗边。
她悄悄地将窗帘掀开一角。
在外面血淋淋的背景下,一个黑影从她的眼前掠过,直直地朝地面坠去。在黑影掠过凌一面前的时候,她看清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楼上的邻居,一个中规中矩的上班族。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怪物吼叫的声音。
这样看来,他是在躲避怪物的追击,结果情急之下从上面摔下来了,凌一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凌一木然地将窗帘放下来。瘫坐在地上。
凌一不傻,她知道现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只是现在的她还难以接受现实。在她的脑海里,前几天的记忆还很新鲜:一个相当平淡的星期六的下午,她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一边烦躁一边思索着怎么解练习册上这道诡异的不等式。
凌一的父母都是上班族,这个时候各自在自己的公司里加班,这样的日子凌一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这太司空见惯了。
然而,就是这样司空见惯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她听见了成百上千人不约而同地惨叫,那时,她好奇地伸出头向窗外望去,随即就被吓破了胆。
她看到了怪物,一种长得像人,但是体型更大,外表极为狰狞的生物,正弓着腰,伸着长爪子四处攻击行人。
人们四散奔逃,来不及逃的,都沦为了怪物的口中食。有的人试图反击,拿起身边的工具来砸这些生物,然后他被两个怪物围攻,最后被撕成了两半。
凌一仍旧清晰的记得那股恶心和惧怕的感觉,她近乎吓得晕倒,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在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的身体依然跌跌撞撞地跑去把门窗都锁死了。距离那一幕已经好几天,悲剧依旧没有谢幕,凌一的爸爸妈妈,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不会回来了,凌一悲哀地想。
但是没准他们躲起来了呢?
关好门窗,死死地堵住它们,那些东西就进不来。接下来,她只能等在这里。
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一会儿,就会有救援,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星期,她知道,她错了。
凌一拿干毛巾抹了一把脸,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加上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这让她看起来不光显得憔悴,还有一丝恐怖。她把毛巾挂回去,揉了揉眉心。
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在发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在吃药,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把夹在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来,调整角度看了一眼,38.5摄氏度,好在没有涨。她小心翼翼地把体温计放回了塑料套子里。
凌一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怪物的吼声倒还是震天,人类的惨叫声反倒越来越稀疏了。她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一片死寂。
她看看空空如也的冰箱,现在,不管自己这边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再不占优势,她也必须出去了,家里的东西,能吃的都吃完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只得把炒锅顶在头上,又拿了把菜刀,兜里揣了包辣椒粉,在确认外面没有声音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头望了望,确认楼道里连一个影子都没有之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
这一层一共有四户,幸运(对凌一而言)的是,有一户的门正开着,凌一轻轻地摸了进去,她本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