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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烧烤的味道非常棒,跟上回江阔生日时吃的一样,当然,因为都是老婶做的,用牛三刀的秘制酱。
生日那天晚上烧烤的过程,江阔已经记不清了,但吃到同样味道的肉时,又能想起来很多细节。
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跟段非凡加上了好友,还记得加好友时段非凡向他出示了两次二维码,第一次出示的是收款码。
后面段非凡喝了几罐啤酒回宿舍就倒了的事儿他倒是没有忘,满屋子找段非凡给他准备的礼物也记得,但当时的那种心情已经淡忘了很多,就好像他已经喜欢段非凡很长时间了,不喜欢时的那些感受已经记不清了。
本来觉得开学前这阵子会有点儿无聊,现在不无聊了。
他和段非凡的照片视频都很多,一点一点整理到电脑里,就能消磨掉很多时间。
段非凡一直很忙,修床,店里干活,有时候还会给市场里别的店帮帮忙,运个货这种其实并不太常有,敲个钉子拉个电线才是常态,杂乱而又遵循着市场的相处规则,细碎而又透着市场独有的热闹。
江阔感觉好像每一个人都比自己忙,除了段非凡,楷模群里一帮人也挺忙的,陪女朋友的孙季,在乡下住着天天被鹅撵的刘胖,参加亲戚团去旅游没事就往群里发一段怼脸自拍视频抱怨无聊的董昆,还有没事就来牛三刀干活吃饭的丁哲。更不用说大炮了。
江阔跟段非凡在马场骑马的时候,大炮发了视频过来,视频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山林。
“等着年后开工,村长那边还得谈,之前江总谈得差不多了,但这帮人鬼着呢,肯定会找麻烦,我还他妈得在这个鬼地方待上起码一年,”大炮说,“你有空来看我,给我带点儿吃的,我现在天天吃土灶吃烦了。”
旁边有人叫了一声“胡总”,大炮跟那人说完话,又把镜头对着自己:“阔儿,看看我沧桑的脸,已经能让人一点儿负担都没有地叫我胡总了,我他妈才二十出头啊……”
“他那胡子刮刮就行,”段非凡凑在旁边看着,“不是还没开工吗,他干嘛非得在那儿耗着?”
“前期准备,而且村里变数大,谁说话都敢拍胸脯,拍完了转头想不认就不认,胸脯大概也不值钱,”江阔说,“他现在就得天天在村里泡着,盯着那几个能说话的。”
“大炮那个脾气……”段非凡说。
“现在收敛点儿了,他不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没那么冲,”江阔说,“不过这种活儿不好干,以前江总跟人开挖掘机干架也是村里的地有纠纷。”
“我们市场有那边的人,他们镇子本身就民风彪悍。”段非凡说。
“胡总应该请你过去,”江阔看着他,“你才是处理这种关系的行家。”
“过去推销酱牛肉吗?”段非凡说,“叔,先别打,尝尝我家的酱牛肉,我这儿还有点儿好酒。”
江阔笑了半天。
段非凡已经恢复了平时大部分时间里的样子,特别是今天,马靴一穿,腿是腿,屁股是屁股的,那天揍小偷时的气质已经找不到一点痕迹。
当然,在江阔亲眼看见之前,他也无法想象那样的段非凡,对于市场风云之凡爷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凡爷那会儿估计也就跟那些小偷差不多年纪吧,十二三岁不到十四,走错一步人生就换轨的阶段。
这样长大的段非凡虽然只生活在市场里一个小小的牛肉店中,但身上那种邪劲儿,无论是他,或者是从小比他“混”得多的大炮,是永远都无法拥有的。
而偏偏这也是段非凡极力想要回避和摆脱的一部分。
江阔这几天都在整理照片,相比他看到的段非凡,段非凡照片里看到的世界,有着很多不一样。
跟江阔拍照片都会有个“记事主题”不太一样,段非凡的照片更像是“我看到的”,仔细记录着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一块纹理漂亮的牛肉,一摞打包好的箱子,老叔车屁股上不知道被谁蹭出的一道蓝色的漆,五金店门口的小猫,叫“莫烦胡同”的路牌,嘴角一颗上火冒出来的小痘,一碗泡着油条的豆浆,学校门卫室窗户上挂着的迷你中国结——江阔很佩服自己居然认出来了这个是学校门卫室,老刘麻辣烫门口的破三轮……
还有一个公交车站牌,江阔感觉自己要是没猜错的话,这是段非凡去探监的时候会坐的那趟车,不过站牌上终点站并没有写着监狱,而是XX路南。
后面的一张照片证实了江阔的猜测,拍的是一只鹦鹉,背景是龙须糖。
江阔发现除了出去玩的那些照片之外,段非凡拍的照片里很少有人,路人都看不到,哪怕看时间是上下班的高峰期,画面里也看不到人,只有避开人群之后一个一个小小的细节。
还有一点,段非凡的手机是真的不太行了,照片的色彩和清晰度都不怎么样。
江阔看了看时间,马上就情人节了,这是开学之前最后一个“节日”。
孙季已经在楷模群里征集情人节礼物已经两天了,这会儿就正在刷屏。
从玫瑰花到戒指再到串灯礼盒,还有什么拼图,因为太没创意以及过于直男被否定之后,大家的讨论就开始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