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睿星……做什么?”姜预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蔺时。幸好没让他摘了口罩,要不可能真的会被认出来。
“大客户经理。”付之晔答,“待遇谈好了,加上之前存的钱,最快明年就可以付首付了。”
他直直盯着姜预,眼睛里升起雾气。
曾经他们恋爱时,经常在一起畅想,如果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要怎么装修布置。
房子,也是压着他的一座山。
甚至在最后闹分手时,付之晔红着眼,哑声说,“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付不起首付。”
姜预低头,用小勺搅动咖啡,黑色的液体形成小小的漩涡,像她记忆里的那块黑洞。她知道付之晔到来的目的了,心中潮湿一片。
“工作,房子,”蔺时嗤笑一声,神情悠然,“都是身外之物,你当时放手,就证明它们在你心里远比感情重要。”
姜预用胳膊肘碰了下他。
她有些后悔带着他来了,从见面开始就没按剧本来,明明给他的人设是不开口的工具人,他却非要做那主持公正的判官。本来当时和付之晔分手也算体面,被他这么审判,两个人都没有捅破的那层薄薄的窗纸摇摇欲坠。
“我……”付之晔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开口,看着带着口罩的男人眼睛中寒光闪烁,分明带着敌意,稳重的一张脸上面色通红,随后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芋头,是我不对。”
当时的分手的确是付之晔提的。
那天他深夜归来,看到姜预在打包行李,坐在床沿边上抽烟良久。满地的烟蒂,她清理,两个人都是沉默。
他突然迎上去,双手捧住她的脸,咬她的唇,一步步将她推到沙发上,却粗暴得像换了一个人。
他想让多日来所有压抑着的懊恼、愤怒、悲伤都随着汗液流走。
却在最该酣畅淋漓时,那些该死的情绪仍然如鬼魅般缠绕心头。
两个人都筋疲力竭。他站起来,到卫生间用冷水冲努力让自己清醒。折回卧室,在黑暗中他说,“姜预,你要是非走不可,就分手吧。”
姜预的眼泪,无声地流进凌乱的头发。数日的争吵冷战,这个结果她预料得到,却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已经打包完了,明天会把东西都带走。”她平静地说。
付之晔以为她至少会服软、会央求,却没想到答案如此干脆,怕是早就想好,高大的身影竟轻飘飘晃了晃。
第二天,他送她去机场。她的身影在安检口消失后,他终于控制不住,在机场的大厅里蹲下痛哭。
“付老师,都过去了,没什么可道歉的,我现在很好。”姜预抬起头,看着付之晔认真说。
“我一直都关注你发的短视频,”付之晔说,“也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要放下……,放下一切回来了,确实更适合你。”
“肤浅了,”蔺判官又开口了,“付老师好像从来不会关心她的困难和压力。”
姜预手中的动作一滞。虽然判官存在感略强,但是他说的,确实是她一直以来的感觉。
她抱怨工作难搞,付之晔说,“那就别干了,一份工作而已。”
她想要回家乡工作,付之晔说,“你就是嫌我付不起首付。”
现在,她拍了短剧,在网上有了一些小小的水花,付之晔说,“确实更适合你。”
毫无疑问,付之晔是一个很好的男友。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梦想。她想要破茧成蝶,付之晔是那个会心疼说‘外面很残酷你不用出来我保护你’的人,却不是相信她也能与他共同面对暴雨雷鸣振翅飞翔的人。
“请问邹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付之晔看出他成心和他对着干,有些好奇地问。
“无业。”蔺时全身散发着震人气场,却面不改色吐出这两个字。
“无业?看来也只剩下关心了。”付之晔轻哼一声,眼睛里明显多了轻蔑的神色。被蔺时明里暗里怼了几次,饶是脾气再好,心中也有气,此刻终于找到了回击的点,“毕竟,关心不能当饭吃。”
眼看着修罗场一触即发,姜预拽了拽蔺时的胳膊让他不要再说。“既然来了,付老师可以多待几天,滑雪温泉都感受下。”她挑起了新的话头。
蔺时把胳膊搭在姜预肩膀上,右手把她的脑袋一托,按在自己的脖子上,挑衅地看着付之晔,“他当然想待多久待多久,但是你不能去,毕竟,我很小心眼的。”
他一说话,锋利的喉结便上下跳动。那清冽的木制香气占据了姜预的大脑,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去挠他的腰,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攥住了。她瞪他,他却一脸‘看你能把我怎么办’的微笑,胳膊上一用劲,将她搂得更紧。
戏精本精。
付之晔很尴尬,他本是来找她复合的,却不小心看到前女友和现男友当着他的面秀恩爱,还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不靠谱男友。他看着窗外的雪地,觉得白的如此刺眼。
“芋头,我先回酒店了。”付之晔缓声说,“明天就走了。”
“好的付老师,我们送你。”蔺时眼尾含笑,文质彬彬。
姜预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