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不想被冒犯权威而已。
然而她此刻的全部注意力还都集中在皇帝本人身上。
康熙没有那么好糊弄,晴玉刚才虽说得充实,其实本质上是将重点挪到了公私之分上,没有正面回答私事被窥探的问题。皇帝却不依不饶,消化了刚才的观点后,将最初的问题点得更加明白:“你虽说是公事,却并不是被公事气病的。这些事被朕知道了,不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唉。”晴玉心里叹口气,最讨厌的题来了。
要是在现代,晴玉可以直接怼一句“都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谁还管它外不外扬”,或者“又不是我要扬的,是他自己作的”。
但这是古代,虽然不至于全面推行“亲亲相隐”,但也没有那么推崇大义灭亲——亲爹灭亲儿子或许可以,晚辈告发长辈即便再正义都多少会被诟病。
很不幸,晴玉是那个晚辈。
站起身来,晴玉先走了请罪的流程,并为“自家”肮脏的故事“玷污”了皇帝尊贵的耳朵而“感到羞愧”。
甭管事情是不是皇帝自己要知道的,也甭管晴玉是不是受害者,横竖在这个宗法时代要多少有点表示。
然后才是回答问题:“臣妾以为,既然称得上家丑,那么重则违背国法纲纪,轻也是违背伦常。这样的事情本就是瞒不住的,倒也不存在外扬。”
晴玉顿了顿,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流露出脆弱与无奈悲伤之感,“或因为臣妾是医者,有些事情上执拗些。譬如医者有时候一诊脉,便能晓得病人糟蹋身体的行为。或是纵酒、或是熬夜,彼时或许只有病人一个在,可桩桩件件都被身体记着,可见世上但凡发生过的事,哪有不留痕迹的?何况皇上圣明烛照,天下事更尽在掌控之中。”
“同样,若以病人来论,很多症状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早早将病灶摊开,便是戳破疮流了血,总好过积成大病。病如此,人亦如此。故此臣妾以为若能防微杜渐,是臣民之幸。”
“不错。”
今天进门以来,皇帝终于算是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对帝王来讲,没有决定正确的说辞,只有能打高分的态度。
尽管晴玉的本意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抓早抓小”,但在皇帝听来,是承认了他对天下的掌控力,更是对他心存敬畏。一切用于控制的手段都是过程,敬畏才是皇帝的终极目标。
态度有了,今天这关就算是彻底过了。
皇帝抿口奶茶,心情放晴,终于开始觉得杏嫔今日有点无妄之灾——谁叫她撞上了自己跟太子生气这会呢?还有宫外贾府的那些事……康熙想到自己收集的消息,只觉得满朝的跳梁小丑,即便是面对一向珍重的私人医生要忍不住要迁怒一下。
现在气消了,才总算认可晴玉姐妹也是外头那些混账事的受害人。打个棒子要给个甜枣,康熙难得多夸几句:“君子坦荡荡,林家很会教女儿。想来你妹妹也是懂礼之人,待来日林如海挑到了好女婿可得给朕说,朕亲自给你妹妹赐婚。”
!!
这是什么意外之喜!
皇上你早说有这种奖励,再考两场也成啊!
不是晴玉多看重赐婚的恩典,而是康熙肯主动那么说,一是挑明了他不会让黛玉进宫——虽说晴玉自己也分析过这个结果,但总归没有挑明了来得踏实,毕竟在晴玉心里黛玉就是最优秀的,即便是皇帝也得防着!
二来,是皇帝亲口承认了“林家很会教女儿”,这可是大大的加分项,远比皇贵妃的赏赐还要有分量。将来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攻讦黛玉,否则岂不是反驳皇上?
而第三,是赐婚意味着要很多事会在皇帝眼前过。即便皇上只是看一眼,也会让心存不轨的人再三掂量。不是晴玉非要用恶毒的心思揣测他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有人看中林家和晴玉的势力,非要用些流言乃至下作的算计逼婚,至少得有个畏惧——那些算计皇上都是有可能知道的,你可不是在逼一个小姑娘,是在算计皇上的赐婚!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干啊?
晴玉顿时行大礼谢恩。
真情实感的喜色让康熙更加满意,一双龙爪再次拿起医书,瞧见封面上“杏林居士”和“潇湘居士”的署名,也被小姑娘的认真逗笑了。
再瞅一眼开始反思的太子,到底是宠了多年的儿子,打完也该给个甜枣,心思一动,干脆将两件事合成一件:“你这医书也的确是利民之事。既如此,保成,此事便交由你负责了。”
“啊?”太子有些怔愣,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修书啊!这可是历朝历代皇子刷履历、攒声望的经典手段。
太子受索额图的教唆,不是没动过心。可本朝情况特殊,他亲爹也正在积极修书收拢文人之心,眼见得是不打算把好名声分儿子一份,没成想峰回路转,天降一桩差事到手里。
只是传统观念使然,多认为经史子集最贵重,其余“万般皆下品”,太子也难免遗憾,转念想想有总比没有好,医书好歹落个“善名”。
却不知康熙也正是因此才肯给差事给出去。
太子占据正统,已经很得文人支持了。而医书看似福泽万民,万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