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
往常她也曾分过些点心吃食,但点心吃了就没了,宫花却能长久戴着,又正配小姑娘的爱美之心,晴玉想着好歹众人也该高兴一下才是。
却没想到盒子捧出来后,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
这是怎么了?
晴玉眉心微蹙:皇贵妃赏给她的乃是金、玉、绒、绸四种不同材料做的花,要说单价多高不至于,就算是金子做的花也用不了一两金,难得的是手艺,说栩栩如生绝非妄言。且有宫中之物傍身,对姐妹将来外出行走也是体面——能被皇贵妃赏东西的女孩,旁人至少不能轻易置喙德行。怎么,难道又犯了贾府什么忌讳上?还是今天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
晴玉环顾四周,只见三春姐妹倒没什么,就是在观望老太太和太太的态度而已,薛姨妈和宝钗今日正好也在,沉吟未语。最扎眼的,却是太太身边一个伺候的妈妈,叫什么来着……周瑞家的?
这个名字一出,一桩红楼旧事忽然蹦到脑海里。
“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黛玉的经典台词仿佛回荡在了耳边。因为话语过于犀利好用,这句话在后世互联网上被改编用到了许多地方。只是没了复杂的背景,单听这话的人若断章取义起来,难免觉得这是黛玉小家子气、不好相处的又一大例证。
可其实,黛玉什么时候是在意一两朵宫花的人呢?所在意的,不过是周瑞家的敷衍轻视的态度罢了。
说到底,大家族送东西无非就几种方式,要么按长幼尊卑,要么先客后主以示待客之道。再不济,真到最后一个挑的人那里,也不该叫人觉得这是“剩下的”:哪怕加几句“这宫花的样式最衬姑娘”呢?多少是彼此都有个台阶。
偏偏周瑞家的哪种规矩都不想守,直接顺路省劲地送了东西,临到送给黛玉之前遇到她女儿,还要抱怨自己平白多了一趟跑腿的差事。
当年晴玉看到这一节的时候就有些来气,尤其是黛玉那句“我就知道”,何尝不是暗示了这种事不是个例。原以为这一世自己下凡以来的种种至少能换得一个以礼相待,不曾想还是有人不把她们当回事吗?
正思量间,忽听得贾母开口:“既是皇贵妃赏了,你好好收着就是,不必都想着你姐妹们。”
声音依旧和蔼,却与平日真正开心时略显不同,让晴玉浑身一个激灵:老太太不会觉得她是特地拿宫花来打脸的吧?
虽说事情是周瑞家的办的,可她不信贾府有什么事是这位老太太不知道的,只看她想不想管。些许小事,虽委屈了黛玉,但在老太太看来还不值当开口。然晴玉若是真的睚眦必报,特地抬了皇贵妃出来压着贾家,用宫花还宫花,明晃晃地打一家人的脸,老太太就不能不在意了。
晴玉心中愤懑:这是什么事!
她一下车就进来,哪有这功夫打听。再说就算她真的有意为之,难道不是周瑞家的有错在先吗?
可为了不显得黛玉恶意告状,也为了不把气氛弄得那么僵,晴玉还是婉转了一下:“老太太不知,这花正是给姐妹们戴的。今日宫中问起家里如何,我提到姐妹们都亲和有礼,皇贵妃娘娘才赏了我这许多花朵,叫我与家人好好分了才是。”
划重点,在宫里就要了,还说了好话,那时候周瑞家的说不定都还没去送花呢!她纯粹是一片好心!
周瑞家的听完脸色更差了。
贾母却真正高兴起来:“这么说,你姐妹们也算在皇贵妃面前得了脸!这是好事,一家人正该如此。既这么着,你们几个还不谢过晴丫头,去择几个回去珍重收好。”
晴玉到底还憋着口气,解释完又试探道:“老太太打趣我!皇贵妃娘娘仁爱和睦,我不过说了实话,岂当得姐妹们谢?若这也要谢,我和黛儿该先谢老太太、舅母并嫂子们的日日照顾!自打我们住进来,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紧着我们挑?我们才要谢呢!”
贾母摆手:“远来是客,这都是应当的。莫说是我吩咐了不得怠慢,就是那不懂礼的人家,又岂有叫客人挑剩下的道理?”
“礼数归礼数,情分归情分,正是家里都疼我们,才是处处周到舒心。”
贾母和晴玉每互相客套一句,周瑞家的就更慌一分,到了最后已几乎站立不稳。晴玉全当没看见,哄完贾母便照旧分起宫花。
因强调了是给同辈,老太太和两位夫人自不会拿。晴玉先请了王熙凤和李纨,一人择了四支花走。又特地招呼了宝钗,与三春姐妹依着长幼每人两支。黛玉上前来帮着姐姐招呼,她眼光好又口齿伶俐,叫娇花配美人的雅事更多出几分趣味。
总的来看,这算是袭人出事以来,一家子最和睦欢喜的时刻了,众人直说笑直夜深才散去。
可等晴玉等人一走,上座的贾母就慢慢收了笑脸,独自坐在上座主位上静默了许久,连鸳鸯等大丫鬟都不敢轻易出声。
良久,贾母才问了一句:“晴丫头从宫中回来时,可有人跟她说什么吗?”
鸳鸯不明所以,但对两位林姑娘观感颇佳,每每去秋水阁都是尊重相待,再联想到今日下人们传的一桩“琐事”,此刻便实话实话道:“晴姑娘最孝顺老太太,一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