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只是噩梦就好了。
刑狱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妈妈和那个少年还在。
妈妈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看着他时像是在看一个小偷,看一个罪人。
“妈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刑狱红着眼睛想去牵妈妈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手被母亲毫不留情地甩开。
“别碰我!以后不准再叫我妈妈!”
女人冷着脸,抡圆了胳膊给了他脸上一巴掌,又狠又重,让他眼睛发黑脑袋发晕,耳边的嗡嗡声响了好久。
刑狱以为他大概要聋了,可偏偏还能听清母亲话里的每一个字。
“你以后就叫刑狱,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将生活在最痛苦的刑罚地狱中,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刑狱无力地低下头,他不懂,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的幸福是假的?还是如今的地狱是假的?
场景转换,刑狱被抛弃后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子后,他又再次出现在母亲身边。
他已经不敢再奢望妈妈会重新认回他,再说爱他,再抱抱他。
但能偷偷看到妈妈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为了这个,他可以去给那个少年当沙包、当仆人,甚至当条狗。
虽然那人用的是他的名字,享受的是他曾经享受过的无微不至的爱。
“我讨厌他那张脸,别人都夸奖他,还说我是个矮萝卜!”那个少年对母亲抱怨道。
“他的脸永远都不会比你好看,妈妈保证!”母亲笑着答应道,唤来仆人,把他按进了厨房滚烫的油锅里。
记忆中只剩下翻滚的油和他痛苦的哀嚎声。
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就算顶替了他亲生孩子的位置,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又留他一条命?!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乖孩子,来妈妈这里!你想知道什么,妈妈都告诉你!”
“来,让妈妈抱抱!谁欺负你了,妈妈去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来吧,和妈妈在一起,永远都不再分开。”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刑狱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脸上传来的巨痛。
他想要站起身,他想要挣脱头上的束缚,他想要走过去,走进那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
这个想法突起的时候,往日所有的痛苦、快乐、他想珍惜的记忆,他想忘却的痛苦,都像被橡皮擦擦过似的,慢慢变淡,慢慢变得无所谓。
真要是这样,好像也不错!
陶鱼在刑狱的精神世界中转了好一会,到处都是火焰和岩浆,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当然,也完全看不到刑狱的身影。
这不是他的精神世界吗?怎么会找不到他的本尊?
陶鱼挠挠头发,看向一米外的火焰湖泊,心里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刑狱会不会藏在湖里边?他能使用火焰,应该不怕火,而进入这里的其他人怕都不会主动跳火坑吧?!”
陶鱼嘴角上翘,心里忍不住雀跃。
既然正常办法找不到人,她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了。
陶鱼咬紧嘴唇,闭上眼睛,一鼓作气跳进了翻涌着青色烈焰的湖泊。
反正,反正,反正就是个游戏,真不行她就从头再玩!
耳边传来清爽的风声,没有炙人的火焰,也没有死亡。
陶鱼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在极远处有一个人影,他低着头,把头埋在洗漱池里,像是正在洗头。
这里是刑狱的精神世界,除了他本人,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吧?!
陶鱼欢呼一声,朝着那个人影跑去。
虽然看着非常远,陶鱼却没跑几步就到了刑狱跟前。
她没看错,确实有人在洗头,但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成年刑狱,而是一个青涩的少年。
洗漱池里放满了水,少年将整个头都埋进水里,一只手还用力按着他自己的头。
陶鱼能看到一颗颗的泡泡从水池底部浮上来,应该是少年呼出来的空气。
这好像不是洗头,难不成他在练习水中憋气?!总不至于是想死吧?
十几岁的男孩子总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陶鱼双手环胸,准备多等一会。
洗漱池里的泡泡越来越多,陶鱼注意到刑狱按着脑袋的手向上伸着,像是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练习憋气练习到溺水,也真没谁啦!”
陶鱼一边吐槽,一边把手伸到水里抱着刑狱的脑袋,一用力把他给拔了出来。
陶鱼把人横在自己膝盖上,用力拍着他的后背,也幸亏他身高缩了几十公分,不然从各个方面都不方便。
男孩子剧烈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来,缓缓睁开眼睛。
漂亮的蓝眼睛像是蒙上一层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就算再怎么想练习在水里憋气,也适可而止呀!”陶鱼扶着刑狱站起来,有点担心地说道。
少年刑狱并没回话,他像木偶一样缓慢僵硬地转过身,头再次向着洗漱池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