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虎口被磨出水泡却浑然不觉,边麻木地填着,边继续说:“姜思归,你我之间的恩怨从今天开始,就了了。你欠薛冉冉的,我会尽量替你还,至于你欠我妈的....”
他哽咽:“你欠我妈的,这辈子也还不起,来世做牛做马....不,不对。”
“来世,你们别再遇见,别脏了我妈的眼,她可是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如果,必须遇见的话,你就做她脚下踩死的苍蝇,做她拍死的蚊子,做蟑螂...总之,这是你应得的。”
树叶沙沙作响,他捧着脸坐在填好的土堆上,心里一片安宁。
曾经他最渴望的,是有人能救赎他的痛苦,如今他醒悟,人生一程,终究是一场自我救赎,无人能代他消解怨恨。
前尘归尘,往事已了,爱恨都随今日的夜风逝去了。
余照浑身冷汗地惊醒,在黑夜里不住喘气,清醒回归几分,才发现是心脏被一只手压住,怪不得,心脏被压住容易做噩梦的。
她愤怒地把那只手推下去。
床边的闹钟,已是凌晨,11月5日如期到来,她气消一点,决定放过寿星,秋后算账。
*
多年来,姜思归各地流窜搞诈骗,压根没准备过安稳的生活,所以他的名下没有房产,只有租的房子,还有一辆不知道开了几年随时可以卖废铁的二手车。
近一个月,姜远每天睁开眼睛就用姜思归的网银给自己转账,然后起床洗漱,在出门右拐路口的小超市买肉松面包,边啃面包边找atm取两万块钱。
如今,房间角落里两小摞钱累计该有五十万。
他翻箱倒柜找个印着花花绿绿广告的布袋子,浮灰飘到脸上有点痒,于是面无表情用手背蹭蹭脸,将五十万用黑塑料袋缠好塞进去。
【姜远:十点,老地方见。】
姜思归的存款共六十万,他陆陆续续都转给自己,留十万给舅舅,其余的全都给眼前的薛冉冉。
姜远吹吹热茶,觉得自己嗅觉也不灵敏了,根本闻不到茶香气。
“留着自己花吧。”
薛冉冉慢慢伸手,环抱着布袋子往自己的方向拖,看她犹豫,姜远隔着袅袅的水汽继续劝解。
“放心,这钱都是慢慢转到我的卡上,然后提现金出来的,没人会知道在你手里,你存钱的时候分开存吧。”
“他...他真的....”薛冉冉问这话的时候手臂紧紧贴住自己身体两侧,毫无安全感。
“嗯。”
“我真后悔,姜远。”
姜远仰头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再次续杯:“后悔了以后就别再做傻事。”
“我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薛冉冉颓然,抹不平的后悔注定要占据在她的回忆里,不断要求她回想姜思归倒地抽搐的模样,一步错,步步错。
“都是命把咱们往这推的。”姜远牛饮而尽,带上鸭舌帽,“行了,你就把这段忘了吧,好好过日子,以后有困难,你就找我,如果我还在,会尽我所能帮你。”
他将红围巾的女孩留在身后暖气蒸腾的茶馆,打开门听到属于十二月的冷冽风声,寒风呼啸里,他想,他们之间的孽缘终于斩断,沉默埋进今天的风雪。
至于未来至于惩罚,那都交给时间来决定。
于是他面不改色迈进寒冬,没有再看暖意融融的茶馆,那里已不属于他可以栖息的地方,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命运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