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那人往他腰上狠狠砸了一记:“带他去那边的水池里清醒清醒!”
到处都是水,他徒劳地想晃着脑袋挣脱开,可腰死死硌在石头上感觉胸腔都被压瘪了,没有能容纳氧气的空余。
越挣扎水越往鼻腔里灌,呛得他咳嗽不止,没法呼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头被一只手拽着抬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将刚才涌进来的水呕出来,痛苦得没法说话。
“警告你,别管别人的闲事,小心把自己搭进去。转告一下你那小女朋友,她爸要是再不还钱,我们就不是跟着她这么简单了。”
沙哑仿佛带着粘痰的声音说完,再次把他往下按,他的耳边立刻被水声淹没,脑袋胀痛,那摁在后颈的手力气巨大,根本挣脱不开。
隐约的光线都消失,他的头脑昏沉,肺如同被撕裂,逐渐的,不断呛水的煎熬似乎消失了。
什么也听不到。
只剩平和与安宁,沉浸在美梦里,到处都是柔软的、明亮的光线,余照伸出纤细的手,像个童话世界里的公主那样,轻轻提起裙摆迈上台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长发垂顺,杏仁眼眸光璀璨,如一枝纤细漂亮的白色玫瑰,柔美清丽。
她好漂亮。
如此梦寐以求的时刻,他几乎是放任自己沉沦在幻梦里,听耳边祝歌低低吟唱。
肩膀灼热,下一秒再次强烈地干呕起来。
“行了,别真打出事儿来,咱们是要债,摊上人命可就没法交代了。”
“小东西嘴还挺硬的,一句话不讲。”
有双手推了他一把。
他头晕脑胀地搭在石头边缘,脑子里嗡嗡直响,根本抬不起手指来。
直到脚步声都走远,有人急匆匆跑过来摘掉了他头上的麻袋,是阮思月家小区的保安。
“孩子,你没事儿吧?我替你报警了,你别怕啊。”
“能听清我说话吗?”
他合上眼,那个瞬间又想,不是他哥被打一顿实在是太好了,有电钻想要钻进他的脑袋撬开缝隙,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彻底坠入黑暗里。
*
醒过来浑身被碾过一样。
视线朦胧发花,费力喘息几瞬才感觉到自己滚烫的呼吸,荀铮还穿着离家时那身运动服,坐在他的床边红着眼眶看着他。
“你发烧了。”
他的视线开合,听到哥哥继续说:“小区门外有监控,我们都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丧心病狂,我要是知道.....”
晕得厉害,有什么东西一直嗡嗡作响,他遵从身体的意愿,合上眼,再次看见了余照。
她丸子头毛茸茸的。
在高一五班的教室里,指尖转笔:“有人说2012年是世界末日哎,世界真的会有终结的那一天吗?”
他诚实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盛寻,如果这是你人生里最后一天,你想怎么过?”
“你呢?你想怎么过?”
余照歪歪头思索:“我先见你一面,然后回家,跟我爸妈待在一起。”
轮到他了,他看余照好奇的脸,他想把余照关在只有他们俩的房间里,哪儿都不许去,跟她死在一起,死在彼此的怀抱里。
即使是世界存在的最后一秒,他也希望余照可以在他的怀里。
他笑笑:“我不知道。”
余照不乐意:“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将余照转掉的笔捡起来放回她的手心,轻声说:“别畅想了,反正又不会真的来。”
有双冰冷的手轻轻贴他的额头和脸颊,盛寻眼睛都不睁,小声嘟囔:“圆圆,你的手好凉。”
“唉。”
“烧还没退。”
这声音好耳熟,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病床边上望着他的三个人,他迷蒙地眨眨眼,才发现自己梦回跟余照做同桌的日子。
让人怅然若失。
盛寻提前体会到了瘫痪是什么滋味,只有头勉强能动。
配合着做完笔录,又撑着吃点东西,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挨个过来瞧他,昨晚在家等着给他过生日结果等来了他昏迷不醒的惊吓。
“我没事儿。”
他好不容易安慰完大家,立刻想起来,还没给余照回电话。
“现在几点了?”
“九点。”
盛寻转头瞧瞧外面的夜色,有点痛苦:“今天是5号?”
荀铮摇摇头:“今天是6号,6号的晚上九点。”
“把我手机给我。”
他的手机屏幕裂开,看着上面的蛛网,荀铮歉疚地说:“我给你买个新手机。”
“不用。”他就维持着坐着的姿势,胳膊颤抖给余照发短信。
【圆圆,在干嘛?吃晚饭了吗?】
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他查好几遍收件箱,确定余照在他生日的当天没有任何表示,不高兴地噘噘嘴将手机放下。
“哥,一脸闹心真的不适合你。”
“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你我都一样。”他安慰沮丧的哥哥,看他还是一副没有斗志的样子,又故意提要求,“再给我买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