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教刘恒隆的第一课是扎马步。她将一本书放在刘恒隆的头顶,只要这本书能够保持一炷香的时间不落地,顾梦就继续往后教。
“府上哪里有闲置的东西?我去找件趁手的,给隆哥儿做武器。”萧路衿开始进入自己的角色。
“南院有间屋子存放的是杂物,你同我过去吧。”李伯慈祥地招呼萧路衿。
萧路衿制止了要跟着一起去的刘恒隆,只说让他专心练功,不必操多余的心。有些事情,还是不让小少爷听见才比较稳妥。
两人出了房间,往西院走去。石径上落了一只白鸽,萧路衿和李伯从它的身旁走过。白鸽见有人靠近,便受惊飞离了院子。
萧路衿随口起了个话头:“隆哥儿他……好像同府里的其他贵人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李伯放慢了脚步,“他是只白鸽,可刘府上养的,是一窝乌鸦。”
李伯依依不舍地望着白鸽离去的方向:“隆哥儿是个好孩子,若不是他……我这条命早就断送在大娘子的手中了。这些年来,运气好的人,能熬到攒够工钱,他们赎了自己的身契,收拾完细软就走,一刻也不肯多留。但大多数人运气都不太好,主子们一个不顺心,就胡乱找个由头把他们下到大牢里,最后不是死了,就是残了。我以前不小心摔了一只金贵的碟子,大娘子就说我是偷了东西,要送我去牢里。好在隆哥儿当时也在场,是他替我向大娘子求情,我才免了遭罪。隆哥儿是骄纵了些,但他本身并不坏。如今,我只盼能一直伺候他,帮他把良心给守着。”
难怪刘府剩下的旧人都没有几个,原来是被祸害干净了。
“李伯,您为何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转头向家主高密?”
“小子,得了吧!”李伯揉着肚子笑出声,“你那妹子在街上赶小叫化时,手里还反光呢,是送了银子吧?让我这眼尖儿的老头子看见了!”
“让您老见笑了。”
萧路衿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却吓了一个激灵。
杂物间清扫得一尘不染,杂物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屋里的空气是干燥的,为了防止物品发霉,屋子选建在了空气流通的位置。仆役们的居所与此处相比,反而更像杂物间,只不过那里面装的杂物是一群下人。
萧路衿装模作样地在杂物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角落的架子边停了下来。她半蹲下身,从架子底层摸出了一根马鞭,起身时竟差点没能站起来。萧路衿不动声色地扶着架子缓了片刻,她的膝盖虽已消肿,但仍在隐隐作痛。她先前不顾伤口练习顾梦教她的身法,一练就是大半日,直接将伤口磨出了血泡。
“这个不错,适合作武器。等等,这上面……好像有字,看起来应该是个名字?”
“是吗?让我瞧瞧,何人有如此闲趣,在马鞭上刻名姓。”李伯接过马鞭,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张……安?”
张安自然是没有这么闲。马鞭是萧路衿临时在大街上买的,她刻意做了旧,上面的名字也是萧路衿刻的。
“屋里怎么还留着这种东西?要是被老爷看见了,凡是洒扫过这间屋子的人都得遭殃!小子,你快把它带出府去,偷偷扔了,别叫人看见!”
“这是为何?”萧路衿问道。
李伯沉默不语,他退到门口,仔细在门外检查一番,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再次回到屋里,把门给带上了。他扯着萧路衿的衣袖往深处的墙根靠,站定之后才小声开了口。
“二十年前,府里有个马夫,叫张安。他牵了老爷的爱马出去骑,结果啊,醉酒撞死了人!老爷嫌他晦气,就叫人把他的东西全都给扔了出去,不准人再提起他的名字。”
“老爷那日不在家么,竟让他把马牵了去?”
“老爷以前是县里的地主,他那天坐府上的马车,和其他地主一起去参加集会,商讨地租事宜,那天是张安赶的马。他把老爷送过去之后,听说地主老爷们还要办晚宴,就自己解了马骑去吃酒了。”
“张安吃醉酒骑马回来,就在路上撞了人。虽然那个被撞的人当场就被路人送去了医馆,但还是没能救回来。”李伯惋惜地说。
“那天晚上老爷要回来时,见张安人不在了,只得把车留在原地,自己雇了匹马骑回来。两地之间路途遥远,老爷本就是嫌骑马太久容易乏,这才乘的马车,结果张安跑了!听老爷说,他在回家的路上不留神摔下了马,还把造价高昂的青缎锦袍都给勾坏了。从那之后,老爷就恨死了他。”李伯热心提醒萧路衿:“总之你记住,别在府里提这件事,听过就忘了吧,千万不要再去找其他老人瞎打探!”
不过是个犯了事的下人,刘县令就这么忌讳他的名字?他当真是嫌晦气,还是心里有鬼才不敢提?
次日,萧路衿和顾梦再次被小郎君抓去教授武艺。管事的以为小郎君喜欢使唤她们,便没有再给她们安排其他事务。
当晚,萧路衿出现在了一条小巷中,这是当年张安撞死郑业的案发现场。萧路衿找借口说要替刘恒隆去物色适合的武器,刘恒隆就放他离了府。
萧路衿来到一户人家门口,上前敲了敲门。来这里之前,她找方县丞要了这附近的户籍登记册。萧路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