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尺玉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林家或许不怕,但棠家赌不起,江尺玉若执意要给他扣同门相残的帽子,我保不了他。他的血脉,经不起任何风险。”
棠家追求血脉纯净,家族内崇尚近亲通婚,棠溪之的父母就是亲兄妹。近亲生下的后代,身体或精神大都有残缺,能有阿溪这样的资质,已是烧高香都换不来的奇迹。
棠家这代家主膝下只有棠溪之一个儿子,他出事,等同于整个棠家出事,小天境中,棠溪之受伤严重,如何再承受锁灵钉和戒鞭的惩罚?
李万一当了许久空气,不插句话觉得怪憋屈,“……那个,江江也不一定就?”
李万一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话外怪阴阳的。
道一二边嗑瓜子边做苦心劝慰状“小李啊,听叔叔一句劝,大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等你站到和他们同等的高度,才有资格说他们的错处。在那之前——闭嘴吧。”
李万一“……”
道一二痛心道“可惜我一把好剑。”
林无期“……李万一,带我去江希住处。”
李万一“啊?干什么?女孩子的房间可不能随便——”
林无期神色淡淡,“取江希的贴身物品,追魂。”碧绿澄澈的眼瞳,像精细打磨的宝石,也像黑夜中潜伏的猛兽。
李万一“啊?”
林无期声音中没有带着太多情绪“她死了,我负责,江希的命我来背。”
事发突然,林无期也不知为何自己就在那样的情况下突破了,当时他全副心神都在结界上,并不清楚那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棠溪之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别说描述真相,半月来跟哑巴一样半个字都没吐过。
思及此,林无期难得有些烦躁,冥冥之中仿佛有只手推着他往前走,这种牵线木偶一样的感觉是在糟糕透了。
林无期“她若没死,江家借此事获的利,都要给我吐出来。”
——
跃金镇,地处人魔两族交界处,由于位置特殊,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管辖。受灵气和魔气的影响,季节顺序也十分混乱。
正值隆冬雪落纷飞之际,有人打伞匆匆而行。破伞显然遮不住鹅毛大雪,寒风卷着雪花落下,那人眉间发梢皆是霜白。
男人收了伞,默不作声加快脚步,经过破庙时,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李寄奴慢下脚步,似有察觉,他低头看了眼,长靴留下浅浅的脚印,而被压实的积雪上,有一抹尚未干涸的暗红。
是血迹,颜色向庙内一路延伸,忽而一阵风起,李寄奴不知怎的,像被风雪迷了眼。
身后之人跟上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灵均“怎么不走了?”
李寄奴并未回答,下意识摸了摸刺痛的脸颊。
灵均也发现了血迹,语调一沉“别多管闲事。跃金镇鱼龙混杂,弱者稍不注意就会被卷进争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寄奴握着伞的手一紧,颔首“……嗯。”说罢,他径直朝破庙走去。
灵均“唉!嗯了你还往里走!”
李寄奴在墙角站定,破庙里的人就是江希。灵均紧忙跟上,瞥了眼,“这是——”
李寄奴垂眸,细细打量“……她受伤了。”
灵均倒吸凉气,“手都断了!这一看就是惹上仇家了,可不能管这事!”
李寄奴“……嗯。”他蹲下身,将收拢的破伞放到江希身边。探了探鼻息,才同友人嘱咐道“她受伤太重,不能轻易搬动,我去寻人帮忙,你替我看一会。”
话音刚落,他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就哒哒哒跑走了。
灵均“李寄奴!!!这,这我还约了人喝酒?!要迟到了啊!”
灵均苦思片刻,拍掌“有了!”结合上课的记忆,他乱七八糟的捏了个诀,到江希身上。
半吊子的法阵虚虚闪着光,肉眼可见的结界满是裂痕,好似一拳就能打碎。
灵均甚为满意,“就这样吧,大雪天的也不会有人来吧。”
灵均在一侧的墙壁留下解除之法,双手合十“抱歉小姑娘,实在赶时间,我朋友马上来救你啊!”
江希只觉耳边聒噪,昏沉中不由皱了皱眉。
半个月后,水光阁,雪越下越大,诺大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枯死的老树,内里早被蛀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树皮,随时都会坍塌似的。
这样素净的颜色未免有些单调,落雪将世界铺成一纸画卷,白到极致,沾不得半点污秽。
江希默默看着,心中也似乎跟着下起了茫茫的雪。像是想到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到,只是盯着发呆。
过了会,江希江希终于回过神,指尖冻的僵硬,施法的动作便也显得笨拙。
霎时枝头红梅绽放,削减了几分寂寥萧索之感。
正巧有人寻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