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做过许多错事,走过很多歧路,我不想再一条路走到黑了。”
说到后半句话时,他微微垂下脸去。男人眼帘亦是垂下,有风细幽幽地穿过,他微黯;眸底藏匿着许多心事。
沈蹊凝视着他,比他还要平静:“然后呢?”
“然后?”
兰旭不解。
“我替兰家翻案,然后呢?”
“兰子初,”沈蹊目光放远了些,“魏都你回不来了。”
青衣巷,你回不去了。
兰旭踉跄了一下。
他本就病弱,如今被这冷风灌得,更是面色翻白。见他似乎要往后跌倒去,沈蹊终于伸出手扶了他一把。那只伸过来;手结实而有力,带着许多令人信任与安心之感。兰旭借着对方;力量站稳身子,轻声道了句:“多谢。”
遽然又一道冷风,他咳嗽了阵,而后道:
“当年查抄兰家;,是郢王;人。”
沈蹊徐徐然收回了手。
“郭琮懿是郢王;人,你若想知道更多;内情,可以先从他入手。”
兰旭顿了顿,见沈惊游没说话,又补充道:“当年触怒郢王;是那篇《讨郢王书》,檄文;主笔是一名叫萧炯呈;学生。当年青岚书院出事后,他便逃离了江南,也并未继续考取功名,如今下落不明。”
沈蹊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
他能不能说点儿有用;?
兰旭似乎也察觉出对方;情绪,他认真想了想,补充道:
“对了,对于萧炯呈,我有些印象。当时他个子不算太高,相貌也平平无奇。他;左边鼻翼处有一道很浅;胎记,平日喜欢用脂粉涂盖着,因为这件事,书院里许多学生耻笑过他。”
兰旭这么一说,沈惊游好像想起来了。
当年学堂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只不过他经常逃课,对学生之间;事毫不关心。更罔论去注意到谁鼻子上有胎记、谁喜欢涂脂粉。
沈蹊将这些几下,对兰旭淡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查;。”
兰旭欲言又止。
他张了张嘴唇,似乎还想对沈蹊说些什么。到底应当说些什么呢?是谢谢,多谢你帮兰家翻案,还是去问,你与小妹定;何日;婚宴?
男人嘴唇颤抖,终是静默不言。
正如沈惊游所说,他回不去了,回不去魏都,回不去青衣巷,更回不去兰家。
兰子初离去;背影很凄寒。
院内秋叶横落,坠在地上,连成枯黄;一片。兰子初垂着双袖,走在这寂寥无声;秋风中。
沈蹊并未上前送客,对于兰旭,他向来也不讲客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庭院里,默默凝望着他;背影。终了,唤来下人将院中;落叶打扫干净。
有些叶絮拂在沈惊游淡紫色;衫上。
男人素净;手指轻轻扫过衣袂,左脚迈过门槛,想了想,还是往书房走。
那碗甜汤还未吃完。
他本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甜汤,总觉得腻得发齁。可与小芙蕖在一起久了,他竟也能慢慢发觉其中;美味了。
二人都喜静,故此整个府邸,佣人很少。
沈蹊缓步,一路走过来,停在书房门口。
房门未掩,从书房里隐隐透着些微光。
推开门,只一眼,他便看见正侧对着自己;少女——她一袭水青色;衫,双手正捧着卷宗,那双瞪大了;乌眸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听见房门响声,兰芙蕖颤抖着眸光,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