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视她是否安好无恙,这份义气,除了令她感动,也令她讶然。毕竟二人不过数面之交而已。
但当时阿秋想得到,或者是宸妃娘娘令上官玗琪前来的。但即便如此,上官玗琪愿意走这一趟,她已然极承其情。
但此刻自己出去,暴露与褚元一的关系不说,其实上官玗琪,也未必需要知道她的这些事。
彼此立场有别,上官玗琪现在又是东宫飞凤卫,知道阿秋的事太多,对她未必是好事。
阿秋还在踌躇,却已见褚元一独目圆睁,其中戾色瞬时盛起,冷喝道:“上官家的贱人!有多远滚多远罢!这宫里也是你配来的!”
这声厉喝远远地送将出去,她更不等阿秋有任何反应,已然提气直纵而出主殿,径奔向宫苑门口。
阿秋听得褚元一这声断喝,已然惊得是顶上走了三魂,脚下走了七魄。
褚元一现下心智失常,她要骂上官玗琪也正常,但是阿秋断想不到世间居然有人能用“贱人”这二字,来形容仙姿超逸的上官玗琪。
褚元一既用了“上官家的贱人”,又说“这宫里也是你配来的!”显然就不是无矢放的,并非她不知上官玗琪是何人,而似是就针对上官玗琪而来。
阿秋虽然头大,兼之眼下武功已失,却知此事她断然无法坐视了。
她失了武功,兼之手中提着那块汉砖,往前奔过去的速度便远远不及褚元一。她还未达前苑之中,就已经听见了褚元一与上官玗琪动手时劲风破空之声。
褚元一的功力她是见识过的,与当时的她若生死相较,尚未知鹿死谁手。
但上官玗琪在她看来,当真是超逸若仙,静若止水,她的境界只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了。
阿秋心下着急,便不由得加重了脚步直奔过去。
上官玗琪一面出手封架,一面谦逊有礼地道:“晚辈只想进入栖梧宫走一遭,并不会碰动东西,也不会带走任何事物,前辈为何定要为难?”
她被褚元一指名道姓骂“贱人”,却连半点气都不生,足见其涵养实远高过一般人。
褚元一冷哼道:“你省省罢!便连上官谨在时,都别想近栖梧宫半步,更别说你了。没有旁的,你们上官家的人不配!就这般简单!”
她这几句应答,却是头脑清楚,条理分明。
她话中,竟然还提到了前朝中书令,“青衫隐世,一剑风华”的上官谨。褚元一大约是因为见了上官玗琪手中君子剑“冰篁”,故而想起了上官谨来,因“冰篁”的上一任主人,就是上官谨。
上官玗琪听她提及叔公而毫无尊重之意,一直凝定的眉间终露不悦。
她抖腕振剑,剑尖吐出朵朵明亮剑花,同时剑尖发出清啸,沉声道:“前辈,再不让道,莫怪玗琪下重手了!”
褚元一圆睁独目,阴森森地道:“小贱人,就算你能杀了老身,天机四宿还有三位,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死了进栖梧宫的心罢!”
月光下,上官玗琪凝剑而立,提聚剑意,闻言淡然道:“其他三位断不会像前辈这般执著的。玗琪只是要进姑母旧宫一睹旧物,并非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前辈这是何苦来哉?”
阿秋得她提起“姑母”二字,蓦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代的上官皇后琰秀,原来就是上官玗琪的姑母。那么上官玗琪今夜之来,多半亦是上官家听得了关于汉砖的风声,自不能容忍他人任意毁谤先人,故特来查明事实。
谁也没料到,她不提姑母上官皇后还好,一提之下,褚元一立时变色,整张脸上的皱纹都似要扭曲一般。
她运掌聚作天罗地网之势,厉声喝道:“栖梧宫何时成了你们上官家的老宅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上官琰秀那妖妇死便死了,栖梧宫好不容易干净了这些年,你又要来?”
阿秋越听越是心惊。她先前只猜测有人极不喜这位名重一时的先皇后,却未想到元一姑姑也是憎恶文皇后的人之一。
这可并不寻常。皆因元一姑姑一直在栖梧宫,她当年亦是文皇后身边的人。能被身边之人如此憎恨,文皇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上官玗琪的美目中终于亮起异彩涟涟,阿秋知她即将出剑,再不打断恐来不及,连忙呼喊道:“上官大小姐!元一姑姑!”
两人间一触即发的气势,果然因为阿秋的这声呼喊而略为松懈。
但上官玗琪并未收剑,却是不着痕迹地将剑势所指向=的方向略一偏移,口中淡然道:“典乐为何在此?”
阿秋听得这一句,却大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