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新人(1 / 3)

大而空旷的殿堂。

黑洞洞的廊柱一望无尽。

阿秋感觉到自己身下是冰凉的石头,以及滑腻的青苔。

只能僵直地躺着,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凭意识,她直觉是某处废弃的宫殿。

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在一片黑暗之中,缓缓游动着冰冷的生气。

冰凉滑腻的触感,浓厚的黏液,还有粗糙的鳞片。

缓缓盘绕过她的身躯。

两只眼睛碧莹莹的闪着光。

她惊惧得发不出声音。

世界忽亮,如潮涌入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个清峻威严,却又不失温和的声音自远处响起:“烛龙,退下。”

那头怪物迅速退却,消失于黑暗中。

门口夕阳刺眼的光线中,踉跄走进一个身形孤傲、散着长发的男子。

他扶着墙,蹒跚而入。仿佛是受了不轻的伤。

然而,他还是低头将她抱了起来。

这人的怀抱很温暖。

虽然他身上缠着冰冷的锁链。

衣衫也很破败。

但却有种淡淡的甘苦香韵。

她好奇地抬起头。

于是看到了此生所见过的,最英俊的一张脸。

马车的帘子挑起,薄暮的一线亮光直照到阿秋眼睛里。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似是从惊吓中醒来。

与她坐一起的少女是一名琵琶伎。方才正是此女挑起帘子,向外观看。

这少女热心地道:“我们已经入宫半个时辰了。现在是自内城门往乐府所在的棠梨苑去。还有好长一段路,你已睡了大半天了。”

阿秋双目如电亮起,忽变得有如实质,直看向那少女眼睛里去。

口中问道:“我为何要去乐府?”

那少女被她唬了一跳,还好乐伎惯于表演,多见场面。

她并未被吓住,而是嗔怪地道:“去参加本朝乐府甄选新人的考试啊!”

又疑问地道:“难道你不是?”

她的目光随之落到阿秋手中的黄袱锦囊上。

那锦囊形状扁圆却不长,以她自幼走江湖的见多识广,竟看不出是什么乐器。

阿秋却不再答她,只是收回目光,略为茫然地向窗外望去。

在进宫待选的途中,竟然做了这么可怕的一个梦。

这究竟是个好兆头,还是个坏兆头呢?

她总觉得梦里的情景,处处真实至极。

那条名为“烛龙”的大蛇,连同那个神秘的男子,都是真实的存在。

真实得如同她现在眼睛里所看到的棠梨乐府。

处处古树参天,衰草迷离。

锈蚀的仙鹤烛台里,仿佛还滴着前朝歌人流下的泪珠。

只是为什么,从不软弱的自己,一进宫就会开始做梦呢?

有阿秋和琵琶伎打破了沉寂,车厢里开始有了交谈。

其他少女或忧心于选不上,或忧虑于选上便要离开家人父母。

当然这些烦恼都与阿秋无关。

阿秋还真不是,专为这场乐府招考而来。

她的一双手修长似玉、关节玲珑,却不是为了握笛箫而生。

谁也想不到,仅仅在三个月之前,这还是一双执掌战国名器“刺秦”、拨动天下风云的手。

兰陵堂中白衣客,惊绝榜上第一名。

阿秋是天下刺客总堂——兰陵堂的神兵堂主,刺客“荆轲”是她的代号。

百万军中,有夺帅之能。穿州过府,如入无人之境。

南朝境内,从来无人得知“荆轲‘是女子。

因见过“荆轲”的人,首级均已被她珍而重之,以蜡封后寄回总堂。

只是最近一次,逸走了一人。

那人是一位年轻高手,呼吸悠长,内力深厚,奉朝廷之令来官府办事。

阿秋于府邸中割下那昏官首级,越空而出时,被那人自空拦截。

仅一照面之间,阿秋匕首连环闪击,将那人迫得落荒而逃。

逃也罢了,可是居然真让他逃走成功了。

阿秋未露面目,可是已露身形。

自那时起,兰陵堂神兵堂主荆轲,原是一名少女的流言(其实是真相),便开始在各道上传播。

师父万俟清听她描述逸走那人的身法路数后,断然道:“你遇上的是少师御者。”

少师御者,是大衍境内一支神秘的力量。

与兰陵堂类似,其构成者散布四方,三教九流,各行各业。

区别在于,这支力量只听命于本朝开国第一人,少师顾逸。

至于少师顾逸,他是一个本朝至今没有人能解开的谜,亦是兰陵堂之外的另一个神话。

万俟清当机立断,令阿秋急流勇退,不再行刺。

阿秋当时便眨着一双美目道:“我们需要怕少师顾逸吗?”

万俟清失笑道:“你是否认为,打得过他便不必怕他?”

阿秋垂头不语,心中却显然是这般想的。

万俟清怜爱地看着这个最小徒儿,断然地道:“顾逸可能是南朝第一高手,且不说你是否打得过他,和他这种人打生打死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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