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从屋子里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铜盆,里面是血水和沾着血的绷带。
她放下铜盆,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这人已经在屋外站了小半个时辰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沙曼的语气依旧冰冷,带着淡淡的讥诮,但比初见时少了几分敌意,她心知昨日若不是他故意落败,瞎子的伤只会更重。
“我听人说,瞎子每半个月守擂一次,一次打一场,从无败绩。每守擂成功一次,小老头就会给他一万两。”陆小凤陈述道。
“岛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沙曼冷笑道:“岛上的人还知道,瞎子的钱都被我进赌场输光了。”
“你绝不会用他的钱去赌。”陆小凤道。
沙曼闻言眸光微动,语气不自觉转柔:“你……为何这么说?”
“直觉。”陆小凤笑着眨了眨眼睛,眼里流露狡黠的神采。
沙曼的笑容显出落寞和自嘲,转瞬又冷淡道:“话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说着便要关门。
“诶,等等。”陆小凤一手把住门,两人的距离骤然凑得很近,沙曼一怔,脸上泛起薄红,倏地退后半步,手揪着垂落的束发,侧身低头不语。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起正事:“咳咳,我听闻这半月一次的守擂,在这月中停了一次,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两次攻擂挑战。加上我来的那日,我见你找小老头给瞎子看病。所以我猜,瞎子身上有伤,一直都没好全,对吗?”
说起瞎子的伤势,沙曼恢复了冰冷之态,只淡淡道:“这不关你的事。”
陆小凤锲而不舍,他实在是很想帮帮这对夫妻:“我已经问过小老头,他答应只要三日内给够他三十万两,他就可以让瞎子休养六个月,不用上比武场。”
沙曼闻言微愣,她不知道陆小凤是如何让小老头松的口,但是这个条件如果是真的,的确令人心动。瞎子现在最缺的便是休息。
“我知道了。多谢。”沙曼轻声道谢,见陆小凤踟蹰不走,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抿了抿嘴角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敢问尊夫名讳?总是瞎子瞎子的叫,难免不太尊重。”
沙曼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接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以前的事。而且,他喉咙受过伤,总之,我也没听他说过话。”
陆小凤闻言一阵怅然。抬眼时却见沙曼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姑娘还有何赐教?”他体贴地开口问道。
“我听说,是你杀了方玉飞?”
陆小凤讶然,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银钩赌坊、哈拉苏,还有……竟已是快两年前的事了。
“是。”
沙曼的眼里露出复杂之色,正待开口时,屋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她侧头望过去,陆小凤心知可能是瞎子醒了,便道了告辞,察觉到身后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直到门阖上,那道视线才消失了。
他尤自嘀咕:沙曼突然提起方玉飞,是为何呢?
正思索间,转角处传来戏谑的人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一百万两的要求,降成了三十万两。”是佯作无奈的小老头。
陆小凤闻言却笑了:“五十万两已经给了你,差二十万两我三日内自会奉上。”
“陆小凤,你还真是好管闲事。”小老头好笑地叹了口气,背着手溜达着走远了。
小院屋内。
“你都听见了?”沙曼扶着瞎子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瞎子点了点头,执笔蘸墨,在纸上写道:“不是三十万两。”
沙曼诧异:“你是说陆小凤骗了我们?”
瞎子却摇了摇头,继续写道:“攻擂成功的人可得一百万两,小老头提出的条件,应该也是一百万两。”
沙曼皱眉:“那陆小凤为何少提七十万两?”她心底转了转了悟道:“他是打算帮忙凑齐剩下的七十万两。”
瞎子点了点头。如果陆小凤说的是十万两,沙曼不会相信,可如果是三十万两,恰好是一个具有迷惑性的数额,何况还限定在三日之内。一个沙曼有一定把握,但又无全然把握的数额。
换作别人,沙曼一定会怀疑对方出手帮忙的动机,但如果那人是陆小凤……她的心底漾开一股柔情。
见沙曼久久不说话,瞎子的脸上浮起了然之色,他嘴角微翘,在纸上写道:“你喜欢他。”
“我没有。”沙曼立刻矢口否认。但脑中不由想到方才与他咫尺距离,只有她自己知道,冰冷的外表下是掩不住的小鹿乱撞,想到这里,双颊不由泛起酡红,难掩娇羞之色。
瞎子一手托着腮,侧头微微笑着,眉梢流露出少年人的清朗。正要执笔继续写什么,忽然目露痛苦之色,笔“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上,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咬牙忍着剧痛,当机立断将沙曼推出房门,把自己反锁在了屋内。
沙曼知他是旧疾复发,片刻的无措过后,赶紧去将那些惯用的物品和药取出,从半开的窗里一一送了进去,接着安静地等在屋外,陪他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
沙曼再一次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