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屋内。
着丧服的中年男子被吊在房梁上,四肢向下耷拉着,绳索穿颈而过,面目惨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不远处,一名绯衣刀客抱刀而立,夜岚卷起衣边,风声寂寂。
“师父!”赵万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死去的人正是严放,而看到刀客身影的那一刻,陆小凤心中大呼不好。
“我杀了你!”赵万劈掌砍向刀客,罡气直直袭向刀客天灵盖,对方抬眼看向赵万,嘴角扬起一抹讥笑,眼神不闪不避,抱着刀向后滑退一段距离,赵万几番腾挪施掌,却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可他的攻势并未减弱,雄浑的掌力扬起无数沙尘之时,对方微微闭上了双眼。
机会!他运气十成内力,抬手朝对方劈去……
下一秒,一切都停了。他的掌势被顷刻化解,挡住自己攻势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陆小凤。而连七,稳稳站在对方身后,没人注意到她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满。
“她不是凶手。”陆小凤道。
“你胡说!这里还有谁!连七先杀我峨嵋掌门,又杀严老太太和我师父,此仇不报,我赵万誓不为人!”
“陆小凤,这是我峨嵋与连七之仇,你休要多管闲事。”肖祐虽不喜赵万,但此时此刻,也与赵万同仇敌忾。
林婉月红了眼眶,上前一步抽出了剑。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诸位,严放前辈并非死于刀伤,你们看清楚了,他是窒息而亡。”
原来就在刚才几个错眼的功夫,他观察到严放双手蜷缩,舌头微伸,众人将严放的尸体从树上取下,陆小凤进一步观察到:对方颈部有明显的倒勾字伤痕,后脖颈几无痕迹,手指甲里也没有留下抓挠的痕迹。
——这是很明显的自缢身亡。
“不会的,师父怎么会自缢!分明是你信口雌黄!”赵万不相信师父会轻生,也不相信陆小凤的分析。
“即便如此,她为何深夜出现在此。”肖祐接受了陆小凤的解释,却也没打算就此放过连七。
众人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连七,林婉月发现不知为何,即使前几日被认定是杀害严老太凶手的时候,少年的脸上依然不乏戏谑玩笑之色,但是此刻,她安静地仿佛要和自己手中的刀融为一起。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安静,在这安静之下,似乎酝酿着无限的杀机。
“他心中有愧,问我讨一个死法,我成全了他。”连七淡淡道,忽而又笑了笑:“正好,黄泉路上,该他们母子团聚。”
闻言,不止峨嵋诸人,纵是陆小凤也一阵错愕。他原以为今夜严放的死与连七并无瓜葛,哪里料到她却认了个坦荡。
他直觉自己一定错判了什么信息,是关于段小峰,还是关于什么?还没等他想明白,峨嵋诸人一齐攻向了连七。肖祐本不想动手,但他担心林婉月的安危。
这些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不过片刻都被打倒在地。而连七的刀尚未出鞘。站着的,只剩林婉月。受伤最重的赵万已经晕死了过去。
她红着眼道,“连七,我错信了你!我先杀你,再自裁谢罪!”
连七皱眉:“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是严放甘愿受死。”她顿了顿,幽幽道:“当然,如果他拒不认罪,我也会亲自动手送他上路。”
陆小凤心道:姑奶奶你可少说几句吧……还不够火上浇油的呢。
肖祐和林婉月的剑再次刺向连七的时候,陆小凤暗道不妙,他用灵犀一指夹住了两人的剑。
两人动弹不得之际,连七上前两个飞踹,直接把两人踹飞了出去,两人双双跌倒在槐树下。
陆小凤:……感觉自己成了帮凶。
他忍不住扶额叹气。
连七走到肖祐跟前,蹲到近前:“肖祐,你真的把段小峰当朋友吗?”
肖祐捂着受伤的胸口,见林婉月艰难扶着晕死过去的赵万,一阵神伤。
闻言皱眉:“你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扯到小峰身上。
连七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莫名不似作伪,她嗤笑道:“你们来了钱塘之后,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肖祐莫名其妙,但直觉她话里有话,忍不住担心起来,他顺着想道:“小峰贪玩跑了出去,这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严长老。”
连七点了点头,附耳道:“听闻蜀王府培养的暗探最擅查探之技,你不妨查查,峨嵋这些年来背地里都做过些什么勾当,尤其是独孤一鹤、和这对严氏母子。”
肖祐冷笑:“我为何要帮你?”
连七笑眯眯地站起来,接着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胸口。
“唔。”肖祐痛呼出声。
连七:“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可以一刀杀了你。”
“好……我答应你。”肖祐忍痛道。
连七离开了,在威胁完肖祐之后。一同离开的还有陆小凤。走之前,他给几人留了伤药。坏人是当定了,但只求个心安。
连七走得很快,直到陆小凤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今晚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