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河自西向东流淌,两边绿林遍野,丛林深处的一个巨大的山洞里,灯火通明,烤鹿肉的香气混着酒香弥漫,坐在高位的大妖们一口烈酒一口鹿肉大快朵颐,洞口前跪在地上的小妖通报完,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头来。
直到头顶上传来一道雄浑凶厉的声音:“知道了,退下吧。”他才站起身,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一转身离开了山洞。
云梦川的主人是一头虎妖,名传越,此刻他坐在山洞最高处的王座上,一饮而尽手里的酒,啪地一声地放在面前的餐案上,扬起右手,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青衫男子:“宏先生,你怎么看?”
话音落,其他三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放下酒杯,目光都集中在宏宇身上。
山洞里面的墙壁上插着火把,正中是一个大火堆,烤了三头鹿,有专门的小妖伺候,围着火堆两边摆了四张餐案,餐案上是刚烤好的鹿肉,后面坐着的都是传越的左膀右臂,而这宏宇便是他最为依仗的谋士。
宏宇是一只红豺,小时候被一书生当做野狗捡了回去,日日带在身边读书,沾染了书香气,脑子灵活的很,等书生被村里富户逼得家破人亡,他妖化杀了富户全家替书生报了仇,就进了云梦川,结识了传越,成了他手下的谋士。
这传越的名字便是他帮着起的。
只见宏宇略微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答道:“大王,那鹰王已经下令并通报沿路,我们这般明目张胆地同他抢不太好吧。”
鹰王是柏木山一只苍鹰,有近万年的修为,和那王蛇是死对头,至于两人为何结仇,世人不知,只知道两人结仇已久,对彼此恨之入骨,这次王蛇渡劫失败,鹰王自然趁他病要他命,下令手下百鸟沿路拦截。
坐在宏宇旁边的豹妖一掌拍在桌案上,“格娘老子的,怕他作甚!即将化龙的王蛇肉,想想都令人流口水啊。”
传越点点头,爽朗笑道:“有理,宏先生过滤了,一口王蛇肉,直接涨百年修为,只要杀了这条蛇,修为提升,便是被那鹰王发现,又有何妨!”
可王蛇真的是那么容易被杀的吗?
王蛇已有近万年的修为,洞内在坐的大妖虽称一声“大”字,但也才几百年修为,只传越勉强有上千年,在王蛇面前根本不够看。
虽然修为越高,渡劫越难,渡劫失败的后果也就越惨烈。
但即使那王蛇只剩下不足一成的修为,宏宇也无法估量己方能有几成胜算,之前或许还有□□成,但在鹰王手下的乌鸦和老蝙蝠连连失利下,已不好估量了。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道。
即便是小姑娘,能一路安然地把他送到云梦川来,想来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如若杀王蛇不成,又传到鹰王耳朵里,那便相当于把当世两位妖王都得罪了,后果必将惨不忍睹。
宏宇一向信奉以万全应对万一。
这局中未定因素实在太多,让他心生踟躇,但看洞中诸人信心满满,加上传越也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性子,他便知道这场拦截他是阻止不了了。
只能想法子将风险降到最低。
因而,他眉头皱起,站起身,拱手再道:“既然如此,大王,在下有一计。”
传越:“讲!”
“不若乔装打扮,扮作鹰王手下,若得手,自然不惧鹰王势力,若失败,也可甩脱出去,以防被那两位记在心里,日后难得好结果。”
这后半句确实是传越没想到的,他顺着宏宇的话头,想了一下若是捕杀王蛇不成,被这两位妖王记在心里的后果,不由得面色一沉。
“还有,须得等到他们到了云梦川和沧州的交界地带再出手,混淆视听。”
“好!就按宏先生说的办!”
另一边连漪驾着马车进入云梦川,长林无边无际,弯月挂在天边,走了半夜,确认没有危险,连漪才停下来休整。
燃起一个火堆,她坐在旁边冷水就馒头,补充体力。
云霁仍然在马车上躺着,连漪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又如何养伤的,只能从他的面色上判断,但也大抵分为看起来要死了和看起来死不了的区别。
在飞羊道晕倒的时候是看起来要死了,现在是看起来死不了。
吃完,连漪见周边风平林静,便略微放下防备,合衣睡了一会儿。
等天边微亮,连漪被冻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地上的火早熄了,太阳还没出来,气温仍然很低,她拢了拢外裳,掏出玉雪膏,又在手腕上抹了一层,看着上面的淤青变淡了不少,拿起刀也不痛了,才放下心来。
现在天色还早,不急这一时。
昨日与那老头一战的时候,生死之际她最后一招使出的速度快如闪电,是她之前从未达到过的。
手腕也还能承受得住,她便拿起弯月打算练习巩固一番再出发。
云霁便是被道道长刀破风声唤醒的。
他轻咳两声,撑起身,披起狐裘,掀开车帘,果然看到晨曦下,连漪在练刀。
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如虹,竟是比初见精进了不少,云霁脸色露出笑意。
但下一刻这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