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梁浅警告的那样,洛菀夕这几日都没有出过王府。
天天都是慧默陪着她,不要说出王府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房门都没怎么出过,梁浅也不曾来看过她。
慧默告诉她,自她离开王府后,梁浅其实就很少回府了,平日里,他多半是宿在军尉府里,偶尔彻夜无眠的时候也会去到乐坊酒楼饮一夜的酒。
之前也有人传,说他和乐坊哪个舞妓关系匪浅,而慧默却说:“那不过是乐坊酒楼想打着殿下的名号招揽生意,故意传出的谣言罢了。”说着,她又顿了顿道,“不过当日殿下心伤之时,大概也想过找旁的女人来消减的,可再拔尖的姑娘来作陪,他也总是看罢就摇头,乐坊老板问他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殿下总是噙着酒,轻描淡写地回答能看上就行,老板以为殿下开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便换了一波又一波的姑娘送到殿下面前,燕瘦环肥,各色美人,殿下看完却只戏谑着问,‘你们这就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姑娘吗?’”
说到这,慧默叹息道:“殿下这哪是嫌人家姑娘拿不出手,分明是心里还装着有人,所以才看不上旁人。”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洛菀夕,“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何王妃一定要和殿下分开?分明连我都感觉得到,你们对彼此并非没有一丝情谊。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你们就偏要搞得鸾凤分飞?”
洛菀夕也不答是为什么,只仰头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冬日沉郁的天空,语气平静的说,“是我对不住他……”
又过了几日,梁浅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那日天气特别的冷,还是没有休息好,梁浅的气色看上去特别不好。
他一回来就歪坐在外室的一把高脚椅上,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饮。
慧默当时正和洛菀夕在里屋聊着闲天,房里又没有旁的人伺候,两人聊的尽兴,起初倒也没有注意到梁浅回来了,还是听到茶杯落地的碎响,慧默才跟洛菀夕匆匆走到外室查看。
一出来两人就见梁浅坐在那里,脸色铁青,脚边有只破碎的杯子,坐姿也不像平常那么端正。
慧默还以为是屋里没人注意到他,心情不好在发脾气,忙走过去一边收拾碎砾,一边打圆场道:“方才是属下在内屋拉着王妃说话,没注意到殿下回来了,殿下若是口渴,我这就去给你再沏一壶热茶来。”
梁浅精神恹恹地对她摆摆手道:“不必了,孤来跟她说几句话便走。”
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了一旁站立着洛菀夕身上,他手撑着桌面,换了个姿势把身下挡了挡。
慧默这才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用右手护着下腹。
他额头冒着虚汗,眉心蹙成一条线,掩腹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
以慧默多年随兄征战的经验,她很怀疑梁浅是受了伤,本想上前查问,正好这时洛菀夕也察觉出了不对,抢在她前头询问起了梁浅,“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看着这么差?”
梁浅抬眼望她一眼,淡淡回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天凉而已。”说完他又盯着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怎么还在这个时候关心孤,让孤误会了怎么好?”
洛菀夕大概觉得这个时候他还能说风凉话,应该也不严重,也没再多问,只在他对面坐下,转了话锋问向他:“殿下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到底什么话?”
梁浅低头按着小腹忍了一口气说,“也没什么。”
咬了咬牙,他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看向她说:“其实孤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答应你的事孤办到了,洛夫人已经找到了,孤让敕离找人将她先送出城了,你随后便可以去找她……”
洛菀夕愣了愣,“当真?”
梁浅皱眉睇向她,“孤还能拿这些事来诓你?”
洛菀夕面露忏色,抿了抿唇,声音放低了些问:“那你是如何找到她的?”
梁浅把头仰向椅背,声音不轻不重地缓缓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说着,他眼眸向下垂了垂,眸光落在洛菀夕的脸上,说话的气息有些短促,语气却还漫不经心道:“另外孤也替你想过了,若要去北边,还是走河道绕到海路比较稳妥,如今父王已经下令要将绥人布于大乾的眼线铲除干净,连那些有嫌疑牵连之人也宁错不放,你最好今夜就离开,否则日后就难了,孤已经让敕离替你安排好了,你和洛夫人一起藏在他们的官船里,从东边去到北边……”
听到这,洛菀夕却淡淡打断他问:“那你呢?我走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大概是觉得她这话问的有些好笑,梁浅将头抬了抬,牵起嘴角睨向她说:“真是难得……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顾念孤……从前你可不是这样优柔的性情。”
朝她笑了笑,他又将头靠向椅背,眼眸盯向屋顶淡淡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孤做什么?怎么说孤也是皇子,真要出了事,父王最多也就是削官降爵,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撑着扶手站起了身,站在那时明显能看出他的脊背有些佝偻,他一只手挡在腹前,一只手背在身后,气息微喘,脸色极差,可待他把目光落在洛菀夕脸上时,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晚让慧默送你,孤就不去了,此去怕是你我就难再见了,孤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