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燃着长生烛,九九八十一支,只有几支亮着,照亮了一方天地,但总体仍是昏暗,走上几步才有一支昏黄紫烛。
闻人述握着月白的手,安心前行,小声开口:“听闻长生烛与圣女羽衣灯互为明灭,灯亮则烛灭,这里真的有那么多长生烛吗?”
月白闻言,收敛了容色,语气轻柔,“有的。”
有吗?
阿尧用神识去看,她们一路走来,只看见了三支紫烛燃烧,剩下的都形容完好,还没有点燃的痕迹。按照灯灭则烛亮来看……在她们没看见的地方,应该还有两支长生烛。
她与月白还没死,所以代表她们的长生烛仍是全新的。
酸涩的感觉从心脏向外蔓延,阿尧莫名其妙,猜到大概是闻人述在伤春悲秋。但她这么想以后,闻人述似乎又恢复了冷静。
本来么,这长生烛也不关闻人述什么事。
阿尧惦记着自己的本体,于是开门见山:“您上次来发现什么了?”
月白没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前往更深处,“前五任圣女的母族确实有外迁氏族,但亓雪亓月的母亲出自闻人氏,他们的父亲也是,真论起来,与神芝仙草的亲缘反而比你我都更纯粹。”
闻人氏与瀛洲共生,传承数千年,纵使都姓“闻人”,她们之中,也并不都是具有很近的血缘关系。氏族生息至今,早就不存在纯粹的闻人氏,但血缘双亲都出自闻人氏,的确是瀛洲上最有可能继承神芝仙草力量的。
偏偏双生女竟然一个也没有。
阿尧偏头,下一刻闻人述又将脸转回来。她猜到妹妹或许是在闹脾气,无所谓地笑笑,表达自己的疑问:“这样都不行?她们同代的圣女是……婴?”
“嘘。”月白匆忙捂住闻人述的嘴,低声警告:“长生烛亮,故人识在。你这样直接说出她的名字,仔细惹上麻烦。”
遥与述沉默片刻,都操控着这具身体点头。
“是她。很巧,她的母亲是华氏人。”
又是天华氏。
阿尧抿唇,“呵呵”了一声,说起自己的发现:“您知道洗尘心上一任持有者是谁吗?”
月白疑惑看来,两人已经走到地藏最深处,一路正好有五支长生烛燃烧着。
“是月玄。”
“……怎么会,我从未听她提起。”月白颇有些不可置信。
洗尘心作为圣物,与圣剑不同。圣剑只有圣女可用,但洗尘心谁都可以,只不过在场三人,都不知晓持有洗尘心的方法。
阿尧沉了脸色,“朔源宝堑为圣物其一,洗尘心为二,圣剑为三。我斗胆猜测,圣剑出世的因果还需要加上洗尘心认主。”
诡异的寂静弥漫在地藏,月白终于回过神来,用力闭眼,“我曾经尝试过拔起圣剑,但不能牺牲月玄。”
阿尧立刻拐了月白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别在闻人述面前说这些。持剑人与祭剑人,她与月白都是持剑方,在场唯一的祭剑方是闻人述。
月白措不及防被拍,无奈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你妹妹不知道?小述,你自己和姐姐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条件。”
闻人述于是又接管身体,踌躇着点头,“……祭剑人比持剑人更早知道。早到——你还没唤醒神芝仙草图腾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同胞姐姐会是下一位圣女。”
这下轮到阿尧说不出话。月白继续道:“我在禁地才知晓这件事,月玄亲自来告诉我的。当时我就反悔了,这剑不拔,兴许也能斩了七杀。”
“月玄对祭剑一事颇有微词,她认为我天真,最后告诉我,倘若我真的觉得不用圣剑也能斩杀魔王,那她就替我去试试,如果她死了,就证明我的想法过分可笑。”
“人再也没有回来。”
阿尧慢吞吞垂眸,冷声问她:“您没拦着她吗?”
月白懊悔不已,时至今日仍然痛苦,“我打不过她。月玄不修瀛洲功法,她……总之,她把我绑在禁地,孤身一人去了南郡。”
阿尧脑中闪过什么,一时没能抓住思绪,把话题带回洗尘心:“我机缘巧合看到了月玄生前的一些事,能确定洗尘心在她身上。我们不如分头找找有没有关于洗尘心认主的记载。”
“也好,我在族谱上确实没发现能一锤定音的事。”
闻人述乖觉,带着人走到博古架旁,说:“这是族谱与圣女纪,那边应该才是与圣物有关的。”
阿尧接过操控权,走到藤木架后,拿起一本厚厚的线本翻阅。纸面泛黄,记载着有关于朔源宝堑的秘密。她漫不经心地看,压低声音问闻人述:“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人述等了好一会儿才应:“不记得了,我都活了上百年了。”
从闻人述的角度看,她们从九岁断联开始,距今有一百多年,放在凡人身上,兴许都有两个轮回,早就是不相干的人了。
从前见面的那次机会,也随着闻人遥死在风月台而埋葬。
闻人述心想,她这位姐姐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听闻阿遥要送朔源宝堑回来,她暗暗期待了多久。
阿尧暗道“好吧”,专心看起记录。
朔源宝堑的来历,功用,还有……阿尧猛地凑近,逐字逐句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