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肩膀。卫鲤看罢,轻轻叹气,一路无言引她坐在软垫上。阿尧见状,只慢慢把没有印记的那一边手臂伸过去,衣袖捋起来,看着卫鲤道:“方才那位……”
“是宗主的小女儿。姑娘的伤是雷火池水造成的吧?”卫鲤从瓶瓶罐罐间找到一白色的药膏,用木勺挖出些许,均匀抹在阿尧手臂上。
“是。”她应声,到底还是向卫鲤打听起来,“听闻宗主有一双龙凤子女?”卫鲤听到这,缓缓点头。阿尧便继续试探:“瞧着年纪不大呢,先前那位便是宗主的大公子?她二人感情不错吧?”
卫鲤这就不说话了。避开问题,只回答她:“珺姐儿如今到底养得有些骄纵了。这些药,你拿回去,脸上记得抹仔细些,我便不上手了。”
阿尧嗯两声,乖巧应下。珺姐儿?赫珺?她沉思。卫鲤待人一向温和,便是对她这个刚认识的无名弟子,也能顾及自尊,没让她把面纱揭下。既如此,赫珺得顽劣到何种地步?
从刚才,卫鲤可就没给过好脸色。
有趣的是,她的生魂气息怎么能在赫珺身上感应到呢?
当年正是凌霄仙尊将她的灵魂打碎,以绝后患。所以……剑尊出手,为天下,还是为见不得人的欲望?
阿尧神色晦暗莫名,眸中杀机一闪而过。
翌日。
万剑宗以剑道闻名,却并不强制弟子人人皆修剑。阿尧无可无不可,但她于剑道上总还有基础,学剑能最快增强实力,于是选了紫磐仙尊的剑道课。到了飞燕峰北武宫外,却并未见到紫磐仙尊,只被一名侍从带着往竹里馆去。
原来紫磐仙尊并不在居所外授课。
阿尧敲门,门内很快传来一道女声,允她入内。
上首之人正眼打量她片刻,幽幽开口:“伤成花猫了?”一双手缠了丝带,轻飘飘靠近。
阿尧颇觉尴尬,只好说:“过两日应当就好了。”
“嗯。”紫磐仙尊沉默数息,最终没问什么,只说,“你这孩子天赋极好。”
“可曾仔细学过道之根本?”
阿尧闻言点头。
紫磐仙尊满意地笑笑,语气平缓:“那我便只提点你两件事。其一,五境之中灵台逐渐扩大,万不可好高骛远,求一步登天,否则会有灵台满碎之忧;其二,倘若你身负图腾,那是极好的,但——有朝一日假如图腾自燃殆尽,就必须立刻剥离此种血脉,不要心存侥幸,图腾是绝对无法修复的。”
“我只负责教你一二剑术,旁的自去领悟。”
阿尧挑眉,二人目光对上。
不对呀,紫磐仙尊以负责闻名,怎得到了她这里如此敷衍?
“承蒙师尊教导。”阿尧应。
紫磐仙尊手中幻化一柄剑,丢给阿尧后,又扔了一本剑道书过来,教她开书口诀后,这就要走,“自己回去练,明日晌午时分去旷月台同其他人比比。”
阿尧百思不解,只好先抱着书和剑一路下山,往万剑宗最热闹的广场去。旷月台是无情海的小型比试台,宗门半山腰的广场那儿却有一个极大的道场,名燕子道场,内里五个比试台,经常有内门弟子切磋,要打听消息去那准没错。
此时正有一场比试即将开始。
阿尧还是没有挤进人堆中,只站在外面听周围喧哗不断,话题大多围绕台上一袭红衣的男修。
“稀奇了,赫玦怎会来燕子道场?”一队人马皆身穿黑袍,混在人堆里窃窃私语。
“这谁知道,反正我相信公仪师兄会赢!”
她留神听周围人议论,眼前忽然出现一支糖葫芦。昭阳偶然发现阿尧在此处,笑容明媚,倒比晨日还要耀眼三分:“师妹!吃不吃?山下买来的。”
阿尧有些迟疑地接过糖葫芦。
“昭阳师姐,台上是什么人?”她张嘴浅尝,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吃上糖葫芦。昭阳见她吃起来,便大剌剌地揽住她的肩膀,指着黑色道袍的人说:“九玄峰大弟子公仪恕。”然后又指向红衣男子,“宗主小儿子,赫玦。”
阿尧自被她搂着,浑身似有蚂蚁爬咬,忍了又忍总算没有跑开,说:“师姐,师尊自来便是……闲散教学吗?”说完用另一只手扬起书剑。
昭阳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怎么会?”许是意识到此地外人颇多,又赶忙敛声,“我知道了……嗐,就那个殷贺。”
阿尧仍然不解。
昭阳改了方式,用传音与阿尧交流:“殷贺死了,你知道吗?”
阿尧迎着昭阳探究的目光,轻轻摇头:“我与他在雷火池发生过冲突,但后来分开了。他怎么……?”
昭阳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来。她这回是真急了,扯着阿尧的袖子就要走:“就有人说是你……师尊肯定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带你去说清楚。”
阿尧无奈,把人安抚住,转移话题道:“我明白了。师姐宽心,日后师尊总会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比试开始了。”言罢不动声色走出半步,脚腕上食人鱼啃咬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
竟然死了。她低头呼气,将目光移到比试场。
燕子台上,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