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1 / 3)

咕噜。

平静的水面绽破一个又一个气泡,须臾,一只手抓着竹竿冒出,水花四溅,惊得游鱼四下溃散。

“呼,呼……”

婉颜浮出水面,大口攫取着空气,在看到周围河岸已不见活人踪影后,她终于能稍稍放下悬着的心了。

她的预判没错。

宇文达说过这条河在洛阳附近,水流又如此平稳,据她在现代的观察,大概率是洛河或伊河,无论是哪条,都会流经宜阳,再到洛阳。

只要顺着这条河走,就能走到宜阳。

不过……周围景色与她落水处略有差异,想来她潜入水中后必然已被水流带着漂了一段距离,也不知现在在哪座山附近。

她将自己上半身撑在平放于水面的竹竿上,在水中抖了抖腿。还好自己会游泳,落水后憋气躲了一会儿,又不停用脚往下蹬水,这才能迷惑住那些山贼刺客,又不至于真让自己送了命。

游到浅滩处,她用竹竿探上陆地碎石间,借着这股力慢慢走上河岸。

“阿嚏!”

全身湿透,这在初秋傍晚的山林里显然狼狈不已。婉颜双手搓着上臂取暖,坐在河滩边休息。

身上多的那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离开水的浸泡后被寒凉晚风刮得生疼,好在泡了许久,该流出的血都流尽了,一时间倒没再往外渗。

该怎么办呢……干脆在河岸边生点火,就这样和衣而睡,捱到明日天亮再赶路?

沙沙。

风息了些,树叶却晃动起来。

她立刻看向身后,只见不远处似乎有着影影绰绰的人迹,隐约还能听见窸窣谈话声。

不是吧,总不会追杀她到这里吧……婉颜捏了一把汗,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她起身躲到粗壮的树干后,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眨不眨。

一步,两步,三步。

杂乱的脚步踩得地上落叶嘎吱作响,声音越来越大,也昭示着来人并不算少。

“这可怎么办……陈叔他,看样子已经虚弱得走不动路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咱们逃亡这么久,吃的喝的都要耗尽了,哪里来的药给陈叔吃啊!”

“哎呀你们消停点,正好到河滩了,先让他休息休息,咱们再看看怎么打算吧……这世道真是害人!没给老百姓一点活路!”

熹微的火把亮光给水面嵌了星星点点的金子,婉颜也由此看清了声音的来源——一群灰头土脸的男女老少,无一不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只见他们围着一位皱纹盘虬的男人,他似乎极为虚弱,软绵绵地瘫在年轻人的臂弯里,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明明是身子骨还算硬朗的年纪,却像一豆将熄未熄的火,就要被黄沙掩埋。

“陈叔……您再坚持坚持,我们就要到宜阳了,就要见到长生哥了,您盼了那么久,千万不要让长生哥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搀扶着他的少女忍不住掩面哭泣。

“长生……长生……”

听到“长生”二字,陈叔浑浊的眸子忽然迸发微芒,他颤颤巍巍试图站起来:“长生,对,我还要见长生,我还要见长生……”

然而终究体力不支,他仅仅站直了身子一瞬,随后便又歪在了旁人的怀里。

“老天爷!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可惦念的了,你随时把我收了都行,但我还想见我的长生一面啊!”陈叔愤恨地捶着自己的双腿,仰天痛哭,“世道不太平,我儿去从了军,我甚至连他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咳咳咳……”

“您先顺顺气,别难过,我们一定想办法让您见到长生……”

婉颜在不远处看着这群百姓,嘴唇紧紧抿着,手已抚上背包边缘。

她包里备了一些药。

她拿不准这群人会不会是宇文护的另一重阴谋,和萱娘一样,通过伪装将她诱入囚笼。

但……万一不是呢?

现在去帮忙,说不定可以救陈叔一命,或者就算只能缓解缓解病痛,也能撑到宜阳,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儿子长生……宜阳,对,他们也要去宜阳。

若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她可以混入其中,到了宜阳再寻个借口分道扬镳。

虽然顾及到出发前宇文邕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行事小心,但……反正她都已经落单了,再怎么冒险也总比一个人行动更好。乔装成流亡百姓,便是藏木于林,料宇文护想再追也难。

思及此,婉颜不再犹疑,从树后走出来:

“我这里有药。”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抬头,表情各异。婉颜试图忽视打量的目光,但那些好奇、惊讶、怀疑投射到她身上,仍然让她略感不自在。

“我去宜阳寻亲,路上被山贼所袭,落水后幸亏命大,才逃过一劫,身上不剩什么了,就这个包袱里还有些药可以派上用场。”

她面不改色迅速编出一套说辞,显然已经无比熟练。

“刚刚无意听到各位的忧虑,自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因而选择走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位陈叔得了什么病,但我带的药效果都比较温和,就是补补气血,也算有用。”

打量的目光少了一些防备,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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