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错,云层散尽,红日高悬,黄色阳光洒向大地,为万物镀上一层金光。
秋水漪只穿着斗篷,连暖手炉也没带,竟也不觉得冷。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麻雀,在雪堆里翻翻找找。
秋水漪揪了小块糕点扔在地上,它也不怕人,拖着圆滚滚的身子,飞着扑向那小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吃着。
她瞧着有趣,又扔了小块过去。
不知不觉间,竟将整块糕点都喂完了。
信柳凑近,小声道:“姑娘,程夫人到了。”
秋水漪拍了拍手。
回头便见一妇人沿着回廊往这个方向走来,梅氏身边的苏嬷嬷一路跟随。
绕过廊下芭蕉,妇人露出全貌。
她身形较京城女子来说显得十足高挑,一头乌发挽成髻,五官端正,浓眉大眼。
行走间步步生风,英气十足。
见了秋水漪,程夫人不觉停下脚步,“这是?”
苏嬷嬷小步挪着上前,急道:“姑娘,外头冷,您怎的出来了?”
梅氏身边的丫鬟嬷嬷受她影响,总是将秋水漪当成玉做的,生怕她磕着碰着。
秋水漪哑然失笑。
“屋里太闷了,出来走走。”
说着将困惑的目光放在程夫人身上,“这是?”
苏嬷嬷便道:“这是将军府的程夫人。”又向程夫人引见,“程夫人,这是我们府上的二姑娘。”
方才苏嬷嬷一开口,程夫人便知晓了面前这少女的身份。
想着嬷嬷待她如此小心翼翼,当是被落马一事吓着了,越发愧疚。
“马场一事,是我们程家的错,还望二姑娘见谅。”
秋水漪连忙侧身避开,矮了矮身子,轻声细语道:“怪不得夫人,是水漪不会骑马却偏要逞强。”
少女敛着眉,浓密长睫在眼下投出一道阴影。
面上带着羞愧之色,露在外头的白皙双耳上添了两抹红霞。
程夫人将门出身,生的女儿也整日舞刀弄枪,对这种乖巧温顺的姑娘毫无抵抗力,心下多了几分喜意。
温声安抚,“骑马不难,勤加练习即可。你若想学,尽可来程家。我膝下有一女,对驭马之事颇为精通,你可与她相伴。”
“真的?”
秋水漪惊喜抬头。
杏眸盈盈如脉脉春水,长睫翩跹间,荡起涟漪。
程夫人更是喜爱,“自然。”
秋水漪忍不住绽开一道笑容,“苏嬷嬷,你先回去吧,我送程夫人。”
苏嬷嬷也乐于见到自家姑娘受到喜爱,“诶”了一声,回了正房。
一行人向着府外行进。
路上,秋水漪小声说着话。
程夫人素来不爱聒噪,可少女温软的话音钻入耳廓,她只觉心情舒畅。
到了府门,竟还有些念念不舍。
“雪天路滑,夫人路上当心。”
秋水漪含笑。
程夫人亦带着淡淡的笑容,面色温和,“好,二姑娘快些回去吧。”
秋水漪笑着对她点头。
“对了。”转了半个身,似是想到什么,她回头,锁着眉道:“夫人,程家姐姐既喜爱跑马,您可千万要叮嘱下人们,往后莫要偷懒,将铁镐落在马场上了。”
程夫人面上笑意一僵。
“将铁镐……落在马场上?”
她重复了一遍,面色不解。
“对啊。”
秋水漪重重点头,语气中含着淡淡的抱怨,“也不知是哪个下人将铁镐遗落在马场上,马儿行走时不甚被伤着了,这才惊了马。”
话落,她抬头看向程夫人,似被她的神色惊住了,小心翼翼道:“夫人……您怎么了?”
程夫人强行忍住心头怒意,“二姑娘确定那马是因被铁镐所伤,才会受惊?”
当然不是。
她问过系统,是程明山买通了那日为她牵马的小厮,让他对马儿下手。
秋进白不在近处,信柳信桃两个丫鬟的注意力又全都在她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那小厮隐蔽地扎了马儿一刀。
这般说辞,不过是为了让程夫人起疑罢了。
秋水漪蹙眉思索,犹疑道:“不、不是么?”
“当时太过混乱了,依稀觉得像,现在想来,大概不是?”
她笑了笑,一副浑然不在意的姿态,“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现在纠结也无甚用处。夫人注意些便好,可别伤了程家姐姐。”
这话令程夫人的愧疚几乎快要将她淹没,与之相应的,是越发旺盛的怒火。
程家马场的下人一向用心,万不会将斧头丢在马场上。
加之冬日路滑,下人们对马场皆是精心看护,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巡查一遍,若真有镐头落下,那么大一个物什,怎会看不见?
可秋水漪的神色太过正常,看不出一丝说谎的迹象。
那说明,此事定有蹊跷。
不是镐头,定是有其他的东西惊了马。
程夫人忍下满腔怒火,扬起僵硬的嘴角,对秋水漪柔声道:“好孩子,你有心了。伯母回府便让人去马场上搜寻,定不会再出现什么铁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