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熏得漆黑的凳子上,梁凌斌看向一旁盘膝而坐的老人,问道。
“难。”
老人闭着双眼,始终没有睁开,身体看似削瘦,但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声音也有如洪钟一般。
“是吗?真是可惜了,‘血童’可也是我们手上排名前三的死士了啊……”梁凌斌感叹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当中却并没有多少悲伤之意,好似死了的不是一个人、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而是路上随意的一只阿猫阿狗。
“天斗皇室养着的那些客卿,终归不全是什么废物,还是有几个能人的。”老人说道。
要问为什么?那就是他曾经遇到过,然后打过。
大概十个人里面还是有一个是能打的吧。
就说那个......是叫叶千甫的是吧,当年他还没有进阶魂斗罗的时候,他就打过。
还算不错,哪怕当时他的魂力更高,依旧是废了不小的功夫才赢的。
“不过也没事,我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杀了他……”梁凌斌伸了个懒腰,将双腿架到面前的桌子上,轻笑道。
“这次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
“那你付出的代价还真是大啊。”老人意味不明的道。
用一个魂王的性命只为了去打一个招呼?
什么时候魂王这么廉价了?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不舍得,但是‘血童’嘛……”梁凌斌挠了挠脑袋。
“他的性格我可是头痛了很久了,还总是生吃心脏,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么重口味的……这些邪魂师果然还是少用为妙,一个个都是麻烦货色。幸好,我手下就这么一个......而且,舅舅您老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吗?就趁这个机会,让他发挥一点余热吧……”
“我们很快就是决战了,到时候,正面对战,像他那样的能力反而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不如让他完全的燃烧自己,拼尽全力……”
“凌斌,你变了。”老人突然说道。
“舅舅,你在说什么啊,我不一直都是我吗?”梁凌斌似是疑惑的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给当成了棋子呢?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把每个人的价值都牢牢的计算在内了。”
“那么我呢?我也算是你的棋子吗?”老人将双眸挣开了一条缝隙,询问道。
“如果我说是呢?舅舅你会杀了我吗?”梁凌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会。”老人摇了摇头。
“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子了,我们家唯一的血脉,只要你还活着,我就知足了……”
“可我不知足!”梁凌斌的脸色瞬间一沉。
“我到现在脑海中还总是回响起那一切,当初父亲、母亲、大哥、妹妹他们临死前的惨状!”
“父亲有何错!和星罗帝国私通?出卖天斗帝国?别开玩笑了!当年,可是父亲他一力将雪夜那个老东西送上的皇位!是我们梁家,连续七代,始终镇守在这两大帝国交战的第一线!”
“还有母亲!母亲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对待!”
“还有大哥!他当年可就要成婚了啊!就在婚礼的前两个月,他被斩首了啊!”
“还有我的妹妹……她才七岁啊!”
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着梁凌斌的咆哮声。
“还有我!”梁凌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当年,我留在了这里,没有去天斗城里,之后被父亲临死前派拜托自己的好友传达了消息,然后以大火诈死脱身,但是,你知不知道,每当我午夜梦回,我都会梦到那场大火!”
“我失去了一切!”
老人静静的听着梁凌斌发泄,一言不发。
“舅舅,你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我复仇,难道你就不恨吗?”梁凌斌发泄了一通,情绪似乎恢复了一点,但仍是有些激动的问老人。
“要知道,母亲她可是你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妹妹啊!当年,有一个大贵族欺侮了母亲,你甚至直接单枪匹马的打上门去!”
“这样的你,应该能理解我才对啊!”
老人,也就是他的舅舅孙谦,他轻声道:“逝者已去,生者应该向前看,这是当初你的外祖父母在去世后你母亲劝我的。如果她还在的话,可能也不愿意你复仇吧,她只会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只是遵循着她的意志罢了。”
“真像是母亲她会说的话啊。”梁凌斌低垂着眼眸说道。
“但是……我不甘心!”
孙谦轻叹一声,不再多说。
这些年里,他并不是一直跟梁凌斌在一起。
虽然他口中如此淡然,但是他又何曾真的放下,所以,他只能用无穷尽的战斗来麻痹自己。
唯有在战斗时,他才能够让自己不要再去回忆那些过往。
而梁凌斌始终是在隐秘的聚集力量,召集当年梁家的旧部,拉拢其他魂师,默默的等待机会。
尽管他对于梁凌斌的变化早有所觉,但是,他并没有想到,竟然已经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舅舅,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又愿意陪着我?”梁凌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