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距离当初妖皇南芷对修真界正式动手已过去了将近四个年头。几度春去秋来,中州已不复往日繁荣景象。天下四派人丁凋落,衡山派被连根拔起,洞庭山夹缝求生,荆山派行踪不明。
只有岐山派似乎在暗中与妖界达成了某种协议,得以在这一场战斗中保全自身,不动声色地蚕食着其他三派从前的基业。
虽然不过是妖族看不上的那点残羹冷炙,到底聊胜于无。
“知道吗?前两日贺师兄突破大乘期了。你当时被派去合谷没能看见,那大乘雷劫足足有七色,险些把山门都给劈坏了!”
“这么快?我记得去年冬天他不是刚刚突破元婴后期,如今便是大乘了?”
“谁说不是呢?短短数月便有如此大的进步,必然是有所际遇。你说会不会和传言中妖族送来的那个有关?”
“哪个?”
“自然是衡山派镇山之宝的那个啊!”
复州,地处首阳山一脉。首阳山一带在中州的地界上,原是荆山与岐山交界之所。如今荆山派凭空蒸发,只留下一道长达数千里极为危险的空间裂缝,鲜少有人敢靠近这里。而岐山派似乎和妖界达成了某种共识,在这一场战争中偏安一隅。
因此首阳山也得以在岐山派的荫庇下安然度过这四年,未能经历那些鸡飞狗跳,杀烧劫掠。原先岐山派的势力范围并没有完全覆盖了整座首阳山脉,毕竟首阳那边便是荆山。但如今荆山凭空蒸发,他们自然是想怎么圈地盘便怎么圈地盘的来,无需顾虑任何其他因素。
正在打哑谜的是两名岐山派的修士,一边议论着一边把切好的檀木心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复州山盛产檀木和黄金,黄金倒还罢了,并非是修真界交易的货币,所以不十分受修士重视。檀香却是岐山派中人最喜爱的香料,附庸风雅的都要在自己房中点一炉。
由于复州山以往更靠近荆山派一些,岐山弟子很少会来。
他们头顶的树冠动了动,露出一截淡青的衣角。来人大半身体都隐没在绿叶之中,静默无声。二人却没能留心,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宗主可真是器重贺师兄
啊,把那么珍贵的东西都用在他身上。”
“嘘,这话可千万别在宗门内说,不然让宗主知道我们可要惨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有那么蠢。”被严词警告的弟子显得有些扫兴,“行了不说这个了,你一个人守在宗内闭门不出,可知道荆山派的消息?”
“你是说那个四年前便失踪的整个荆山派?他们不是死的死跑的跑了?”
吊同伴胃口的修士一下子兴奋起来:“重点就在这里!以前带着荆山派在妖皇追捕下抱头鼠窜的那个唐淑月,似乎又出现在中州了!”
这修士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一把,惊愕地发现自己手上满是喷溅出来的鲜血。
只这一摸,他的脑袋便被自己的手指从脖子上推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消逝的意识支撑着他看着自己的脖子,自己的胸膛,自己的腿。
最后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草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肢体在空中晃了晃,“轰隆”一声倒了下去。
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他的同伴被骇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下一刻一位身穿淡青色衣袍的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把扼住了岐山派弟子的咽喉。
“你方才说你们宗门的那个贺云书,突破大乘期了?”
青衣男子的声音带着一点微微的冷意,明明如今是盛夏时节,岐山派弟子却觉得对方的手十分冰冷,像是十二月隆冬的寒冰。
“是,是的。”他哆哆嗦嗦地回答。
“你说你们宗主给他用了一样东西,可是衡山派的镇山之宝天青赤纹?”青衣男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一分,岐山派弟子被他掐得直翻白眼。
“确,确实是……”岐山派弟子暗自调动着灵力,疯狂逆转进入金丹之中,眼见便要自爆金丹。
“咔嚓”一声,青衣男子干净利落地拧断了岐山派弟子的脖子,没能给他半分反抗的机会。岐山派弟子洞张着一双已经失去焦点的眼睛,软软地摔落在地上。
“你果然还没死。”忽然有个含笑的声音,从青衣男子身后响起来。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身后站着一位头戴幂篱的女子。
“巫九。”
林宴和注视着熟悉的背影,如此说道。
“你不也一样?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巫九并不回头,而是在岐山派弟子尸体上擦了擦自己鞋底的血迹。
“你猜到尹醉是我?”林宴和挑了挑眉。
“并不十分确定,直到刚才你承认。”巫九转过身,目光在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他身后的黑衣女子身上。
然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可真是让我感动,”林宴和面容逐渐严肃下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你一向最是聪明,难道当真猜不到?”巫九连名带姓地叫他,“林宴和,你动动脑子。”
在这几年的中州大陆上,尹醉并不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