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好好的房间其实不乱,可当莫禹恒走进房间里,她突然就对沙发上放着的几件衣服、桌子上被碰倒的化妆品无法忍受了。
她忐忑地坐在床上,心跳不受控制地又“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了起来。麻好好疑心被莫禹恒听到她巨大的心跳声,紧张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莫禹恒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是何易年方才为了方便喝她说话从桌边搬过来的。此时由莫禹恒坐着正好,不会显得太疏远,比起坐在床上,又多了一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他的视线垂落在麻好好的脚上,很快地勾了一下嘴角,又好像没有。
麻好好露在空气中的双脚缩了缩,弯起来藏到了另一边。
其实她的脑子还有点懵,邀请莫禹恒进来更像是一种未经理智思考的本能反应,就像看到朋友站在家门口,总要问一句“吃饭了吗,不进来坐坐吗?”
等莫禹恒真进了屋,坐在了她的对面,麻好好的理智才逐渐回笼,意识到现在的场景有多尴尬。
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正经说过话了,麻好好想说点什么打破僵持的气氛,却想不起以前喝莫禹恒说说笑笑的时候都聊了些什么。
好像都是些无聊又没有营养的事情?
麻好好打从心里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还好莫禹恒并没有让她为难的意思,将手中提的袋子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去药店买了些退烧药。”莫禹恒轻声说道,“现在太晚了,你先吃着,等明天再带你去看医生。”
麻好好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xx药房几个字,里头零零散散地装着几盒药剂,应该是他问店里买的非处方药。
莫禹恒将袋子里的药拿出来,拆开包装盒,亲自将里面的药片一板一板地掰好了,放在麻好好的手心里:“吃吧。我看着你吃,吃完了早点睡。”
麻好好怔怔地摊开手,手心碰到他手指的一刹那,被他指尖的温度烫了一下。
然而那滚烫的热量很快就离开了,只在皮肤上留下长久的麻,余韵悠长。
麻好好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药片,惹得莫禹恒看了过来,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发作了,不想吃药:“小朋友要听话,乖乖把药吃了才是好孩子。”
水壶里的水是何易年几个人帮忙烧的,此时的温度刚刚好,不热也不烫。
莫禹恒重新倒了杯水,手指隔着杯壁试了试温度,递到了麻好好的嘴边。
麻好好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撞了邪似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将手里的药片一股脑塞进嘴巴里,囫囵地吞了下去。
因为吞得太猛,中途她还不小心被呛了一下,连忙伸手将嘴角溢出的水迹擦掉了。
整个过程麻好好的脑子都是放空的,连自己都想不通她怎么会这样做。不管从哪个角度解释,这样的行为都太过亲密了!
莫禹恒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等麻好好将药吞进肚子里,弯起眼睛对她说道:“好乖。”
生病的人总是敏感的,明明他平日里说话也是这个调调,唯独今天麻好好觉得这些话好羞耻,莫禹恒好像在哄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她的脸本来就很红,也就不用担心被莫禹恒看出她的害羞了。
麻好好说道:“谢谢你……”
听到她的道谢,莫禹恒眼里的笑意反而淡了,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来:“谢什么,谢我让你拍了一边又一遍吗?”
他的眼底露出痛苦的神色,让麻好好想起那晚在花坛边看到的他,被孤独感和无力感裹挟着,想要挣脱又无能为力。
麻好好摇了摇头:“把戏演好不是演员该做的吗,就像把电影拍好是导演该做的,为什么要为正确的事情感到抱歉?”
莫禹恒对麻好好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感到讶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在问麻好好,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扪心自问:“为了资本妥协,把剧本改得面目全非,纵容有背景的花瓶欺负演员……你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事情吗?”
麻好好不喜欢莫禹恒身上的无力感,露出那样苦涩的笑容,他一点也不像他了。
在麻好好的认知里,莫禹恒就该是强大又自信的,不会在风雨面前被轻易压弯了脊背,那样才是她熟悉的莫禹恒,才是书里被喻为天才的大导演。
可现实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们认识的总是他人光鲜亮丽的一面,伤痛只会被死死地藏在阴影里。
麻好好不知道该对现在的莫禹恒说什么。
说他错了吗?为了五斗米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弯下了挺直的脊梁。
可他又明明没有错。为了梦想竭尽全力,被磨平了不被现实包容的棱角,他分明连自己都被深深地折磨着,怎么能说他错了呢?
麻好好没在对错之分上深究,对他说道:“世界上的事情能单纯地用对和错来判断吗?我只知道你是很好很优秀的导演,这不就够了吗?”
“很好很优秀的导演?”莫禹恒重复着麻好好的话,笑道,“头一次发现原来小朋友这么会说话,我以为你一定觉得我是很差很恶劣的导